卓郁猛地抬头,发现司机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回头看着他,他的脖子扭成了180度。
卓郁的惊喘声打破了空气的静谧,当耳鸣恢复,世界的一切都正常起来,司机从善如流的将车子停在路边,提示客人已经到了。
卓郁有些惊魂未定,他刚才确实被吓到了,但他依旧非常镇定的留了钱,下车前往自己的家。
“贞子还是咒怨啊,弄得我回去要检测心脏病了……”
他摸了摸胸口,将随身听收回了格子空间,再次尝试联络队友,然而不论是柳静云还是罗木生,全都没有给出一条回复,连私信也了无音讯。
卓郁的房子是市中心的江景别墅,平时有几个住家佣人,但不知怎的,那些佣人近日都生了病,纷纷辞去工作,卓郁对佣人的要求又很高,一时没有再找,他的情绪也不允许他去操心别的事。
到底要不要回家,也是个比较危险的选项。
卓郁在门口站定,手指放在指纹锁上迟迟没有印下。
也许现在最安全的做法是找个人多的地方聚集,比如另一家酒吧或者烧烤店大排档,但卓郁不是喜欢逃避问题的人。
他按下指纹,将精致的铜门打开了。
进入这栋别墅,卓郁才深刻的感觉到角色的精神的确很不好了,到处都是打砸的花瓶碎片,窗帘被扯下一半,满地危险的玻璃碴,垃圾桶也被踢翻在一边,整个家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但是抛除这些杂乱的景象,这别墅并不是冷冰冰的样子,它很有生活气息,书架上的《爱伦坡选集》被翻得微微卷页,毛茸茸的地毯铺在茶几旁边,桌子上还摆着一大罐千纸鹤和小星星,看样子是手叠的。
卓郁忽然又有了耳鸣的感觉。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干净温柔的男生,坐在茶几上为心上人叠花纸的样子,对了,不久前他的公司遇到了点麻烦,他很棘手,而江星宇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的做一些祈福。
他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有空弄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多去洗点盘子,你学历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我这里当米虫。”
惊雷一般的话语让卓郁回神。
对,江星宇和自己同居有半年了。
似乎是角色心里泛上来的心酸,卓郁不由自主的来到了玻璃罐子前,将瓶口打开,取出了一只千纸鹤。
啪嗒一声。千纸鹤的翅膀湿了,一滴水珠洇湿了纸张,泛起了圈印痕。
卓郁摸了摸眼角,发现是自己在流泪。
空气变冷了。
半掩着的窗户呼呼往里灌着风,遍地垃圾被风卷起,沙拉作响。大厅的灯好像停电了,黑漆漆的房子里蒙上了一层让人脊背发凉的气氛。
好像有东西出现了。
卓郁坐在沙发上,将那玻璃罐抱在了怀中,而罐子上映出了一个残破的人影。
他找上门来了。
“小郁,我回来了,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一双僵硬的、带着血浆的手环住卓郁的腰,刺骨的吐息在他耳边呢喃:“礼物不是千纸鹤,是那个男人啊,我知道你讨厌别人碰你,所以我把他杀了,我做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湿漉漉的舌头舔过卓郁的耳廓,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来这边陪我吧,我好寂寞,死后的世界好冷,晚上没有你睡在我身边,我整夜整夜都合不了眼,我太想你了,想到快要疯狂了。”
厉鬼的手掐上爱人的脖子:“是你杀死了我,所以……”
他的话顿住了。
因为被他掐住昂起的脸颊上还有着未散去的红晕,卓郁双眼迷离,眼泪就这么要掉不掉的在眼眶中打转,他醉了。
厉鬼安静下来,用那双血红的眼睛仔细观察起卓郁。
——不像是演的。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卓郁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卓郁没有大哭,仿佛是悲伤到极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将脸埋在厉鬼的胸口,肩膀不停的因为抽噎耸动着。
江星宇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卓郁从来不会这样对他,更不会像他露出任何的软弱,就连低谷时也会用言语上的暴力来掩饰自己,从没有过这么易碎的时候。
“星宇……我好想你……”
卓郁抬起头,眼泪扑簌落下,他捧起厉鬼的脸颊,吻上了对方冰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