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长泱感叹:“看来南容兄也是一位乐迷啊。”
“非也,我对音乐可没什么兴趣。”南容薄微微一笑,“不过听说今年江徽长老亲自出山,江长老号称宫羽城第一美男子,我可是久仰盛名呢。”
与南容薄同行的是他师妹陆纤凝,闻言小声提醒:“师兄,师父叮嘱过,江长老是瑶音阁的前辈,让我们务必谨言慎行,莫要冒犯了人家。”
“哦哦,对。”南容薄立刻改口,肃容道,“听说江长老琴技透古通今,乃音修中的第一绝,我钦慕已久,特来瞻仰。”
诸长泱:“……”
这些颜狗还能不能好了!
南容薄看了他和君倏一眼:“两位又为何在这里?”
诸长泱面不改色:“自然是跟你们一样。”
君倏学着诸长泱的语气:“我们都很向往艺术。”
南容薄:“……”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两人在胡说八道。
寒暄片刻,便一同往前,来到深渊边上。
南容薄拿出一张金印请柬,投向那茫茫云雾之中,诸长泱也将江徽给的信物投去。但见云雾泛出淡淡光芒,过不多时,悬崖对面响起一道悠扬的笛声,一叶扁舟自云中缓缓驶出。
那小舟形如柳叶,长约一丈,又细又薄,宽仅容二人并排。船头上站着一名花白头发的艄公,唇边横着一把竹笛,十指轻按,那笛声正是他所吹奏。
小舟以云作水,缓缓飘来,最后在悬崖边停下。
艄公拿下竹笛,冲几人施礼:“贵客莅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请上船来,老朽送诸位前往主峰。”
几人回礼,依次跨到舟上。待他们站定,艄公便再次按孔吹笛,悠悠笛声中,扁舟轻轻荡开,向来处返航。
深渊极宽,直如天堑,不过其中没有怒水奔腾,而是云雾缥缈。
诸长泱往下望去,但见白腾腾的一片,苍苍茫茫,根本看不到底,只怕有万仞之深。
幸好他御剑日久,已经习惯了高空飞行,不然这会估计腿都要吓软了。
小舟在云雾中穿行了约有半刻钟,终于云雾渐淡,四周光线亮起,一座高耸的山峰出现在视野之中。
山腰之上楼阁亭台,雕梁画栋,许多檐角处悬有风铃铁马。微风吹过,便听得“叮叮当当”的轻响,煞是悦耳。
正当中一栋建筑极为恢弘,红墙绿瓦,正是瑶音阁主殿。主殿大门前一道阶梯,连着一个开阔平坦的广场,正与悬崖相临。
小舟到达广场边缘,艄公停笛,让到一边:“几位贵客,请。”
几人下了船,立时有两名仆役上前,领着他们步上台阶,进入正殿。
一踏入殿门,就听喧声大作。殿中甚广,里里外外摆设了约有二百来席,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招呼引见,好不热闹。
诸长泱粗粗一看,果然席中所坐,多为略显青涩的年轻面孔。一些还有点眼熟,大约是在长春楼婚宴上见过。
君倏撞了撞他胳膊,语带嫌弃:“有个讨厌的人。”
诸长泱顺势看去,发现那个砸了解西致琵琶的彭故也在,正一脸兴奋地四处找人攀谈。看来此人在瑶音阁果然花了大价钱,不但拿下了大考头名,还早早就得到了来参加乐游宴的机会。
便要坐下,忽然感到斜对面有几道锐利的目光往这边射来。诸长泱下意识看去,就见不远处有四名男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怨毒,简直恨不得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诸长泱:?
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看他?
正在疑惑,就听南容薄吃吃一笑:“御虚派的人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露脸,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诸长泱恍然大悟,原来是御虚派的人,那就难怪了。
南容薄幸灾乐祸道:“听说他们胡掌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孜久问被罚禁足思过,已经许久没在外头露过面。现下一概对外往来交际,都是他的师弟们在处理。”
诸长泱吐槽:“这种门派居然还有往来交际,我觉得那些跟他们往来的门派都有责任。”
南容薄抚掌大笑,深以为然:“我觉得你说得对。”
这时殿上一阵骚动,有人惊奇说道:“啊,是江长老来了。”
诸长泱几人循声看去,果见一名男子自后首进来,正是江徽。
江徽仍是一身青衣,不过衣上绣着金丝,头上一把翠色玉簪,华贵中透着清雅,更衬得其容色灼灼。
南容薄眼中精光大盛,一敲扇柄:“江长老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琴技出众,让人心折,不枉我千里迢迢走这一趟。”
陆纤凝点头附和:“好美的一双手,我真想跟他一起弹琴!”
诸长泱:“……”
江徽根本还没有开始弹琴好吗?!
这两人胡说八道的时候能不能走心一点!
因乐游宴宾客多为各派晚辈,瑶音阁通常也只派出门中青年弟子招待,权作交流。除却专门管理俗务的长老,其余高层少有露面,顶多只在宴末露一下脸。
据说江徽醉心乐律,连本派事务都甚少过问。没想到会突然现身宴会,一时叫人颇为惊奇,喁喁私语。
江徽向殿中众人拱了拱手,稍作寒暄,随后便朝着诸长泱和君倏走来,说道:“我刚刚感应到私人印鉴的异动,就知道是两位来了。”
诸长泱回礼:“客气了。”
江徽向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还请借一步说话。”
诸长泱和君倏对望一眼,便随江徽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江徽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绕梁学院之事,我已经查到一些和幕后主使相关的线索,只是他们行事谨慎,尚未拿到证据。不过你放心,待宴会一结束,便会请阁主下令彻查,一定能还那位解西致小友一个公道。”
诸长泱有些惊讶,江徽居然这么快查到了眉目,看来果然十分上心。
“太好了。”诸长泱抱拳,“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江徽长叹一声,沉声道,“此事事关我派丑闻,实在羞愧难当。届时还请两位代为保密,免叫我派为外界所耻笑。”
“没问题。”诸长泱还是那句话,“放心吧,我和小君在九域十八洲都没什么朋友,没人可以泄露。”
为表严谨,还转头问君倏,“君,你应该没有背着我偷偷交那种可以泄露秘密的好朋友吧?”
君倏:“……”
很想反驳,但是,他慢腾腾睨了诸长泱一眼,憋屈道,“没有。”
江徽:“……”
倒也不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