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单茶之前就知道晏随的家庭情况复杂。
都不用霍舟说,单看那次在高铁站时、晏随爸爸看见一包饼干、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大儿子要害死弟弟这件事,单茶就知道,这是个偏心偏到了咯吱窝的爸爸。
但此刻听见霍舟讲述的这些,单茶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他爸爸呢?”
既然那个女老师的老公的确家暴打人了,那女老师的身上肯定会有伤痕。
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其实非常好分辨。
毕竟晏随爸爸的职位,连单茶这种对社会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是什么分量。
他想要帮儿子澄清丑闻,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哪怕再偏心的父母,哪怕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只是一个熟人,帮忙澄清一下,也不算是很过分的事情吧?
单茶想不明白。
为什么晏随的爸爸要这样任由儿子被人非议。
听见小姑娘这么傻气的发问,霍舟忍不住嗤笑一声:“他那个爸?你想什么呢。”
单茶不解。
霍舟知道这事不好仔细同她说,于是便尽可能言简意赅道:
“他爸当时在考察期,家门口死了只猫猫狗狗都恨不得跟组织打报告撇清关系……更别说是这种事了,本来就说不清。”
人家夫妻之间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小伙子来出头?
别人都不管,就你管……那是不是你和女人家老婆有一腿?
这样的想法,不是人人都会说出口。
可几乎人人都会在心里这样想。
晏明达自然不会为了儿子拿自己的名声来冒险,所以便直接将他打包送去了清宁避风头。
单茶微怔。
原来,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可她还是不解地看向霍舟,轻声道:“可是他爸爸后来都把他接回来了……”
这不就证明晏随爸爸的考察期过去了吗。
既然之前有顾虑的话,那现在还不能澄清吗?
霍舟只觉得自己的这位小姨子傻得可爱。
他挑挑眉,“本来大家都忘了的事,干嘛要再提?生怕别人想不起来?冤枉就冤枉呗,反正事儿都过去了。”
话毕,他耸肩,“他爹应该就是这么个想法。”
单茶微微皱眉,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她无法想象,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父亲。
当然,她的亲生父亲对她和姐姐也并不是那么好。
但单茶觉得,这是因为单父拥有的资源匮乏,一旦他对她们姐妹俩负担起父亲的责任,就势必会大大影响他自己的好日子。
所以他自私。
而晏随的爸爸,明明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可他连这样的举手之劳都不愿意为儿子付出。
想着想着,单茶又忍不住开始迁怒身边的人了。
小姑娘看向霍舟,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但语气却很不满:
“那你为什么不去帮他想办法?说好的好朋友呢?”
霍舟:“?”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我随哥,真男人,能扛事。这么点小事,难道还要用大喇叭解释给全世界的人听?”
那也太shǎ • bī了吧。
这种事情,不是只要和女朋友解释清楚就行吗?
当然,这事儿不能全怪霍舟。
他本人对这种事情就不太在意,学校里关于他的传闻可比晏随的更离谱。
那群人天天传霍少爷十六岁那年就达成千人斩成就,还是处男的霍少爷说什么了吗?
霍舟:早就麻了。
不过说到这里,霍舟又忍不住照着单茶的脑袋轻推了一把,越想越生气:
“你到底在你姐姐面前怎么造谣我了?”
单茶眨眨眼睛,坦诚道:“不好意思啊,但……我们没聊过你。”
顿了顿,“一次都没有。”
霍舟:“……”
行吧。
麻得透透了。
两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晒月亮。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拉开。
是晏随。
他洗好澡出来了。
院子里没有开灯,清朗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而下,将整个院落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刚洗完澡的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肩膀宽阔,身材挺拔。
黑色的湿发被他用毛巾擦得乱七八糟的,几缕湿发搭在额头上,看起来……竟然很乖。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时,单茶被自己吓了一跳。
拜托,那是晏随哎!
一个眼神扫过去、学校里的那些刺头就不敢吭声的晏随哎!
怎么会和“乖”扯上关系。
被双手拄着下巴的小姑娘眼都不眨地注视着,晏随轻咳一声,然后问:“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以为她已经睡下了。
单茶看看晏随,又看看身边的银发少年。
有了对照组,单茶突然就觉得晏随变得格外的顺眼,比之前还要顺眼。
该怎么说呢?
霍舟就是那种刺头,每时每刻都像是在等着别人来和他干架一样。
爱挑衅的幼稚鬼。
和霍舟比起来,晏随虽然同样不好惹,但他明显成熟太多了。
给人的感觉,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存在。
小姑娘鼓了鼓脸颊,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道:“我就去睡啦……晚安。”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单萱便过来了。
从山上的宅子到市区要花的时间不少,显然她是一大清早便起来了。
单萱直接带着妹妹回了那个家。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她便让司机停车,拉着单茶下了车。
霍舟忍不住道:“不用我陪你上去?”
少女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声道:“你以为是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