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泥地被雨水爆冲后成了泥潭。
马蹄踩下去都直打滑,更遑论车驾,左摇右摆像是飘在雨幕里的一片叶子,寻不着落根的地方。
“公子,不能再走了,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先进去躲躲雨。”
栖迟的声音被暴雨冲淡,隐约只传来模糊的字眼,待马车停稳后,他先从暗箱里取出两把油纸伞,撑在车侧,先后将素娆和言韫送进了破庙中。
随后解开马儿身上的套锁,将它拴在了屋檐下。
这是个小庙,废弃多年,佛祖泥塑的身子半边已掉落,拉扯着蛛网缠在柱子上,香案几乎沉淀了一指厚的灰尘,入眼的一切都无声诉说着它的败落。
“这儿还有几个蒲团,先凑活用吧。”
素娆在里面转了圈,顺手清理出一片空地来,将上面灰尘拍打干净,一一摆好,考虑到世子爷占地盘的癖好,她特意将最完好的蒲团放在了里侧,与其他三个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破庙门窗年久失修,松松垮垮,基本没有遮风挡雨的作用。
狂风卷着大雨从外面吹进来,几乎湿了大半儿地砖,那三个蒲团堆在一起,离湿地不过一臂之距。
素娆抬脚正要坐过去,眼前白光一闪,一道人影已经抢占了那地方。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言韫。
“世……公子,外面风疾雨大,寒湿太重,你还是去里面歇息吧。”
言韫置若罔闻,素净的袖袍随着他坐下的动作而垂在地上,锦袍流光,似皎月般泄了满地,衬得那地砖越发老旧粗糙,就好像一盘佛跳墙搁在了臭水沟里,怎么看都觉得格格不入。
他这样的美色,该悬在天边,挂在琼楼。
哪怕沾了半分泥垢,都有种令人扼腕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