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久久寂静,言韫不语。
清冷的眸子对上老太爷面上的笑,似有无奈,“祖父不都知道吗?还问我做什么?”
“知道是一回事,但听你承认是另一回事。”
否则他也不会拖着一把老骨头,大半夜不睡觉等在这儿,他就知道这孙儿不论何时,今晚定会回来住,明日一早前来请安。
这是晚辈的孝心。
他本该成全的,只是心里藏着事,夜里总睡不踏实,倒不如赶紧把人叫过来问清楚才好。
“你和太子一唱一和,同群臣耗了几日,陛下听的头疼,还召了太医院的人过去针灸,你如此这般殚精竭虑,不惜得罪各方势力,为什么?”
老太爷说到这儿,眼中似是都闪着光。
紧紧盯着他,不肯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祖父对宫里的消息如数家珍,想必也打听清楚了南境发生的事,难道您不觉得,对她弃之不用是朝廷的损失吗?”
“就为了这个?”
老太爷眸光刹那黯去,言韫平静道:“这个理由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
“那祖父想听什么?”
这话问的老太爷一时语塞,但在看到他发间时,神色又放松下来,意味深长道:“南境发生的事我的确清楚,连破血案,白骨追凶,坊间称她‘提笔含笑招魂来,恶鬼俯首莫辩白’,这样的威望和声势,便是她父亲当年,也难以企及。”
“她身怀奇术,是难得的美玉良才,视而不见的确是朝廷的损失。”
“她所作所为,当得那些赞许。”
老太爷话音顿了下,语调微微一转,“她的功绩做不得假,朝廷的自会定夺取用,祖父在意的不是这个。”
言韫知晓他的意思,并未接话。
见他又装聋作哑,老太爷索性把话挑明,“我查到的消息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如今这般行事,是你‘慧眼识人,伯乐相马’,再加上你过往的名声,无人往旁处去想。”
“可祖父不得不想。”
老太爷看着他,语气怅然,“你阿爹膝下只你一子,你将来要承袭王位,总不能一直这样由着性子,眼看着祖父年迈,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一个王府世子又整日活得跟寺庙里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你让我如何放心?”
“我百年之后……”
“祖父!”
言韫看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蹙眉,祖孙俩僵持半响,他抬手扶额,轻叹道:“你有话就问,我答就是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浪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