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却见那桌上的膳食,没怎么动。
许重二听见声响,上来,便按着他几个弟弟给李宴跪下了。
最小的那个,便是磕着头,眼神还提溜着桌上的膳食,是分外馋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都起来吧,备给你的早膳怎么也不用,是嫌这菜不和口味。”
许重二直起身子,却仍在地上跪着。
“小的怎么敢嫌弃东家,东家帮我们兄弟这一遭,许重二感激不尽,这便领着兄弟几个,亲自给东家嗑几个响头才是。”
说着,他便弯下了腰,真给她生生嗑了三个响头。
几个小的,有样学样,也有规矩的很。
李宴绕着手中新得的一挂玉珠串,放在手里盘转,乐了。
“候我两天,便是亲自谢礼来着,得,这个礼你们东家我受了,你起身来,看把你几个弟弟饿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让他们吃些东西,你出来,我问你些话。”
“是,东家。”
许重二是逃荒来的佃农,如今的卖身契都在他们李家庄上。
这许重二,瞧着人高马大,有些力气,为人倒是也憨厚。
李宴站在廊上问他:“那三个弟弟,今年多大了。”
许重二一五一十地答话。
“重二重三一个十二,一个十三,重五今年刚满八岁。”
果真是幼童的年纪,李宴转过身来,视线望着他。
“长兄如父,难为你这般辛苦,将他们拉扯大,怎么没想过将这几个小的发卖了,你也轻松过些日子,听李管事说,你素来肯干,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却拿一个人的工钱,一个人忙着庄上农活,就为了养这几个拖后腿的兄弟?”
许重二暗了神色,道话却颇有些不卑不亢。
“小的没觉得兄弟几个是拖累,东家给小的这碗饭吃,小的感激不尽,不好好干这些活,如何对得起东家给的这个机会,小的老家,现如今还有多少吃不上饱饭的,小的几个弟弟,今年年纪也不小了,重二重三能帮着干些活,重五吃得也不多,有我这口气在,怎么着也饿不着他们。东家,我再给你嗑个头,小妹的在天之灵,一定保佑着东家,东家能为小妹讨回个公道,许重二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只往后一定做牛做马,好好报答东家这番恩情。”
李宴可架不住他再磕个头,望着他发笑。
“是个有出息的,”转身来,看向李管事,“管事,似这般能干又恩义的伙计,我看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庄上了。成姨娘的店中,还缺人,你安排着,给他寻个能上手的差事。”
许重二终于抬起了他那头。
黝黑的面色,脸上震惊不小。
她便问他:“怎么,是觉着店中的差事办不好?”
许重二霎时又跪了下来:“小的一定能办好,无论什么样的差事,小的都肯学,小的,一定不辜负东家的赏识!”
李宴不过随手安排了些差事,心思也不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上,转眼,便是家里主君李醉山归府的日子。
正午时分到的家,满府的人都出来迎接。
李宴足足在日头下等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