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与先生畅谈,感先生之高论,是为人才,我既不计较你前程过往,也不问你今后之计量。与我李宴共事,便是一点好,我这人心思阔达,有钱留着吃口饭,无钱放门生自且东去,先生不必忧虑我此后前程,也无需试探,我呀,现下就可给先生一句准话。”
“管她什么永康郡主,东边来西边来的郡主翁主,不过一个区区藩王命下的郡主,就想为我主,凭她也配?”
天下无人能为她主。
她素来,只为自己效命,这世间的事,她说一,便不会有二。
若不能够,必搅个它天翻地覆。
从前是,现下更是。
李宴持着杯盏起身,半醉模样,身形趔趄,撒满满一杯酒于亭下。
任尔东西南北风,一道笑声荡阔了整间亭阁。
“先生你瞧好了,这京都的风今后只有两股,一股,是朝中自这边吹来的,”李宴哗啦着手势,比作一阵风往这方涌,“而另一股,便是我李宴吹的,呼——”
“定吹的满城花甲,满城尽带黄金甲,处处生花,处处生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椋靠在身后柱上,抚了抚额头。
主子真是喝醉了。
醉的不清。
她都快看不下去,只等明日她酒醒,记起自己这番话,不知道要多羞愧。
这番豪言壮语,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她是吃醉了酒说的大话。
不料,座上这位刚入府一日的易大儒士,竟端坐了起来。
双手持平作揖。
朝壮言壮语,疯疯癫癫的李宴深深鞠躬作揖。
北椋被酒风吹得清醒,顿时站直。
有些心上的骇动。
她最是明白人活一世,信念为何物,不知为何,她竟从眼下这不过才见上两面的陌生男子身上,瞧见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一股韧劲。
一股和她一般,不达目的不罢休,将要为之追随一辈子的信念执证。
此人。
也和她一般。
有非要为,而必须为的事。
…
同是天涯苦命人。
主儿,恭贺你再收一名亡命之徒。
…
粮草案过去已有半月。
李宴在京中的名气,一日大过一日。
府中的拜帖下帖较之以往多达十倍,雪花片似的往府里送。
她这般名气过盛。
原因有两点。
一是,她自出名后,邀帖不断,却至今无有应邀,仿似待价而沽,并不为哪家所用。
二是,康王回京了。
曾派人也来李府请过李宴。
这头一个原因上,她不应约,并非是李宴真闲得住,而是家里的事一日多过一日。
宋老太太孙子未归家,她苦闹万般无用,这个时候,就是李醉山说个什么,李宴也是不会听的,所以那唐氏就整日到她院里闹。
光是一人闹还不够,大娘子成姨娘也闹上了。
无非就是库中账上,田铺庄上的事。
以此,李府的管家钥匙因为负债不轻,再度回到李宴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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