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白不知道怎么安慰耿河。他不是特别有天赋的人,更多的还是靠着机遇一点点学习和成长,只能陪着耿河一起叹气。
耿河很快收起了感叹,笑着问:“你的新电影什么时候上?”
“还没剪辑完。”提到这件事,宁秋白也叹了口气,“我有几个不同的想法,会导致剪出来的效果不同,正在抉择剪哪一个。”
宁玥留给宁秋白的剧本只是剧本,真正拍摄出来到底应该怎样铺垫剧情、怎样插入回忆才能让观众跟着导演安排好的情绪前进,才是剪辑过程最复杂的事。
“而且我的素材拍得太多了,有些实在砍不掉。”说到这里,宁秋白稍微有些羞愧。
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讲完清晰的故事自然是导演的问题。
耿河想了想:“我对导演行业不是很懂,不过以前郭导搞过电影的‘双版本’,你也许可以借鉴一下。”
宁秋白愣了一下:“双版本?”
“他将一个很大的剧本拆分成了两部分,男主视角和女主视角分别拍摄了一部电影,如果只看其中一部无法理解全部故事……说实话当年刚出的时候被骂惨了。”耿河笑道,“没看过的观众都在骂他圈钱,但是我实际去看才发现,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隐藏信息。”
宁秋白明白隐藏信息的意思——为了引导观众进入误区,方便后面的反转和谜题揭晓,很多信息不能给出、或者不能直接给出。一般拍摄会选择错开视角或者模糊重点,像郭九州这样干脆分两个视角、两部电影的就是一种极致的运用。
郭九州不愧是以大胆和风格多变为主的名导演,用这种挨骂的法子都能想出来……宁秋白佩服之余,也陷入了沉思。
送走耿河之后,宁秋白暂停了剪辑的工作,把郭九州那两部电影找出来看了一遍。
看完两部电影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宁秋白随便点了点外卖,交代宁炎帮他喂一下盆栽,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等到盛鸣晚上回来,宁秋白还在书房里。
宁炎已经敲过两次门,得到的都是敷衍的“在忙”。
盛鸣挑了挑眉,向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道:“放心,现在不要去打扰他。”
宁炎看盛鸣表态,只好悻悻地道:“搞艺术的人都容易突然这样吗?”
“你哥需要这种激情的状态。”盛鸣淡淡地道。
他没有对宁炎解释,不过正如宁秋白对他的了解,他对宁秋白也足够了解。
宁秋白天生对大多数事情没有特别热衷的激情。并非是他情绪寡淡,而是很少会产生超符合的情绪波动。
过于激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好事,但情绪的大开大合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人格稳定的标志。曾经几乎没有情绪的盛鸣对此再了解不过。
倘若一个人在最冲动的年纪都不会为了什么而激动,那这种情况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深入,最后成为一个平静得近乎死水的人。
这样不好。
至少对他们不好。
盛鸣甚至觉得,宁秋白对他们的感情一开始也是这种态度,并非多么喜欢,但因为不讨厌,所以可以试试。这让盛鸣下意识就想作弄宁秋白,看着宁秋白崩裂那张平静的面具,表现出喜悦、羞涩、愤怒,甚至无法自控地哭泣或者乞求……
盛鸣想到这里,忽然愣了愣。
也许就是因为这,他的人格波纹才慢慢有了曲线,慢慢变得贴近他曾经伪装的模样。
两个不同程度上如同死水的人凑在一起,竟然能够互相激起对方的涟漪……
盛鸣忍不住勾起了愉悦的笑容。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
到了深夜,宁秋白才揉着乱糟糟的脑袋从书房出来。
盛鸣提着水壶从阳台走进来:“完成了?”
“当然没有……现在只是一个思路。”宁秋白无神地嘟囔了两句,“我粗剪了个大纲,明天请教一下老师……诶,你回来了?”
宁秋白如梦初醒,看看现在的时间,顿时反应过来,“都这么晚了!”
盛鸣放下水壶,去厨房端出一直热着的饭菜:“吃吗?”
“吃。”
宁秋白一边放任栖雾木汲取肉食的营养,一边对盛鸣解释着自己将电影分成两个版本的思路,最后又有些不安:“我这么搞,会被骂的吧?”
当年郭九州已经功成名就,做双版本电影都被骂成那样,还是靠电影质量挽回了名声……他一个才崭露头角的小演员,这么做不是找死?
盛鸣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没关系,有我在。”
宁秋白习惯性吐槽:“这话好霸总……你打算干什么?”
盛鸣笑眯眯地道:“光景集团是资本家,用资本家的手段来解决?”
“呃,控评买热搜之类的吗?我觉得不是很好……”宁秋白抓了抓头,“不过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或者用有钱人的手段解决。”盛鸣道,“比如首周票房买一送一,白送的总没什么可抱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