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在京城居住时,俪娘身边围绕着许多闺秀朋友。大家都对她兄长另眼相待,都说仓偈才华横溢,人品贵重。仓偈甚至还有个京城公子的美名。
俪娘被那些人环绕着,自然也觉得自家兄长再好不过了。那怕外祖父辞官返乡,她的想法也不曾改变,仍是无比仰望着自家兄长。
直到回到桃源村定居,外祖父重伤,俪娘才突然意识到兄长也并非无所不能,面对死亡他也同样无能为力。
再加上,现如今俪娘身边唯一的好友邓媛从不主动提及仓偈。反而带着俪娘领略了另一种朴实无华,生机勃勃的,又鲜活愉快的生活方式。
在邓媛身边呆久了,俪娘虽然也觉得自己动手干活有些辛苦。可她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快乐。兄长虽好,与她何干?倒不如找邓媛弄上一顿美食。两人一起并排坐在凉棚里,喝上一大杯冰镇果茶。这样的生活才叫有滋有味。
不知不觉中,俪娘便从兄长笼罩着的世界里走了出来。也开始向往随心所欲的生活,做自己想做之事。
俪娘也发现兄长好像一直很抵触邓媛,偶尔便会说出一两句刻薄的话语。俪娘也因此恼火过。
邓媛从未说过兄长一句不是,兄长却一直在针对邓媛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俪娘甚至和兄长发生争执。这次也如是,俪娘忍不住据理力争:“说什么邓媛挑拨我去做买卖?她什么性格你们还不清楚,一个乡下小姑娘,满脑子都是吃食,根本不会想到那些复杂的事。而且邓媛靠着养兔子已经挣来了自己的嫁妆庄子。但凡她能有点上进心,早就被万记酒楼的东家请去帮忙了。何必再来拐一个家境败落的我?是我马俪娘不甘心咱们马家一辈子留在桃花村里受苦,特意跑去和邓媛说,想跟她一起做买卖的。邓媛也是把我当朋友,愿意和我玩,才会答应下来。”
仓偈一时无话反驳,他的确也知道那块儿糯米糕的确生性慵懒,还有些不求上进。邓家人好像都是如此,小富即安,不为生计发愁就完了。根本不知道攀附别人。
邓母时常与秀才娘子争吵,两家都想给自家姑娘说门好亲事。秀才家有眼光,明里暗里没少在他面前逛荡。就连关在家中富养的吴三巧都因缘巧合与他结识了。那块糯米糕倒好,根本不明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见了他反倒避讳得很。邓父邓母对他倒是十分和气,早早就来家中看望过,还带了不少实用的礼物。可那显然就是只把他们家当邻居看,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合着邓母跟吴家的争来争去,却根本不曾把他当女婿人选。
这一切都让仓偈有些不适。
再想到邓媛像只小胖猫似的,懒洋洋地躺在大树荫下睡大觉的小模样。仓偈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妹妹去做买卖,理由便是俪娘和邓媛都太过年幼了,甚至都不到十岁,很容易被人骗了去。
俪娘自是不服气,气得接连两日都没有同仓偈说话。邓家也不去了,就留在家里沉默抗议,甚至都快闹绝食了。
马三娘实在看不去了,便来劝她。可俪娘仍是不服气,质问道:“我想改善咱们一家的生活有什么错?如今外公旧伤未愈,娘亲身体不好,哥哥还要读书考学,我出这个头不行吗?历史上又不是没有知名女商人。”
仓偈只得说道:“家中一切有我,妹妹大可不必如此操劳。”
俪娘赌气说道:“我看兄长是嫉妒我遇到了这样志同道合的好友。你难道怕我们真能做成买卖,自己却做不到?”这已经算是挑衅了。
仓偈冷哼一声,又说道:“两个小丫头还能翻出个天来?你俩能成,世人都跑去做买卖了?农民也不用种田了。”
马三娘没办法,只得两头说和。劝到最后,仓偈到底还是让了一步。
马俪娘得了准信,便不再理会他,一溜烟地跑去找邓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