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母亲生病后,再也无人指导她厨艺。周大姐尝试着自己挑着担子,出去卖饼。甚至没敢抬出母亲的招牌来。
她以为自己可以的。基础都已经学会了,她甚至可以徒手做出很漂亮的茶点,自然也能做出最简单的发面饼。
谁成想,也不知哪里出了错,她卡在了最简单的一环上,做的发面饼是酸的。无论如何改进,那饼仍是不好吃。
母亲根本不愿意她心怀怨气地活着,再为了这些事虚度光阴,借着生病的缘由拒绝再指点她厨艺。甚至流着眼泪劝她,“蓝儿,你已经十五了,也是说亲的时候了。别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了。”
可周大姐却不愿死心,而且气得发狂。
赌气似的,母亲不教她,她便自己摸索。并且继续日日做饼,拿到青山书院售卖,却始终卖不出去。
她也曾备受打击,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当白案厨师的材料。可第二日清晨醒来,她仍是会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日复一日,始终都在失败。
或许只是心中那一口气,继续支撑着她走下去。
若连她都放弃了,那娘亲怎么办?两个妹子又要怎么办?她们一家子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谁能帮她们讨回公道?
周大姐亲眼看着,邓媛把面团揉成箕子,又把箕子擀成饼。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特殊技巧。
直到发面饼出锅了,俪娘早已等不及了,拿铲子捞出第一张饼。掰下一块儿,只见那饼心又白又软,与周大姐做的那泛黄的饼子完全不同。
俪娘也不怕烫,吹了吹,把那块饼放在口中嚼了一嚼。顿时便忍不住惊呼道:“好吃,一点都不酸了。我们邓小媛果然是个做饭的天才。”
周大姐自然不信邪,她亲眼看着邓媛接手了她醒发的面团,做饼的方法也是大同小异。怎么可能,她做的饼是酸的,还那么难吃。邓媛做的饼却成了好吃的?
她几步上前,从俪娘手中掰了一块饼,直接塞进嘴里,细细嚼了嚼。便突然如同失了魂一般,嘴里还颤声念叨着:
“怎么如此?为什么你做的饼就这样好吃?”
邓媛回头看向她,连忙解释道:“你醒发的面团既然是酸的,我就想办法加些东西,把那酸味给中和掉。刚好我在一本书中看到过碱水的方子,之前收倭豆的时候,我还做了一些碱水就放在家里。如今正好拿来用上了。做出饼自然不酸了,也就好吃了。”
周大姐忙反驳道:“我母亲不曾用过什么碱水做糕饼。她的饼也做得很好吃。”
邓媛倒也不恼,继续好脾气地解释:“同样是老面醒发面团,也得靠经验和时间积累,才能掌握好那个尺度。这会儿你既然还没能掌握那个尺度,做出来的面团发酸,那便用碱水补救一下。这不是殊途同归吗?”
周大姐一时无语,只能木呆呆地看向她。
邓媛又连忙拿出了碱水罐子以及计量勺给她,又说道:“你也别以为加碱水就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也是要靠经验积累的,大概一斤重的面团,加上这么一勺碱水才可以。放多放少,做的饼的颜色味道也会不一样。实践出真知,干什么都要不断尝试。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是行不通的。”
“咚……”周大姐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狠狠震了一下。又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这些日子,她自认为一直在拼命努力,可事实上却都是白费力气。
一时间,周大姐心中那无望的坚持,开始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