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的血脉被玷污了,那岂不是——
玄武倏地睁大了眼睛,嗷嗷嚎叫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原先的风度和畅意:“你杀了我!幽荧,你快杀了我!大道绝不会允许你如此侮辱同类……”
他的话还未说完,东皇凌又甩过来两道剑气,让阵法内的灵气形成一个独特的流向,模糊了神与其他种族的界限,让气息融合更加顺畅。
“是吗?”宴尘筠看他一眼,轻声道,“那我就来做这个第一人,看看大道对于入侵者的宽容程度,究竟到了几何。”
不仅是玄武,原时泽的挣扎力度也丝毫不亚于他。
原时泽确实想要成神,甚至不止一次试图将宴尘筠的神骨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无奈,宴尘筠的神骨十分排斥他,原时泽也因此恼怒万分,想着法子给宴尘筠设下无数陷阱,让他无法顺利回到这里,想要将之占为己有。
但是直到这一刻,真正接触到神骨在元婴里面的感受,原时泽顿时如临大敌,如同狼顾虎视,危如朝露。那是从意识深处传递过来的恐惧和排斥,让他知晓,神骨不是属于他的东西,若是强行融合,后果不堪设想!
在东皇凌出手后,神骨的沁凉之意,进入到了他的识海之中,随即,难以忍受的剧痛席卷他整个人,原时泽顿时嗷嗷惨叫起来,元婴如同被置身于丹炉之中。
还未待他再次求饶,玄武霸道的意识再次缠绕上来,凶猛地像是要将他吞噬。完全不在同一个等阶的修为压制,让原时泽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
元婴小人儿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恐惧和抗拒,站在周边的十几位长老,却只觉得畅快无比。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嘲讽他,更无人对宴尘筠的决策提出任何质疑。
大家静静站在阵法周边,像是在等待着某一个仪式完成一样,谦卑又温柔,虔诚极了。
痛极之时,原时泽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这一生,真像个笑话。站到龙腾大陆巅峰的时候,他身边也从未有过这么多的传奇人物,那些恭维着他的人,都是他从来都看不上的底层蝼蚁。
而又得需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让这些人也认可他呢?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剧痛席卷全身,他的意识也在渐渐消散。
宴尘筠走了过来,指尖环绕着白色的浓郁雾气,那是神遗之地的生灵气息。他将雾气再次注入到了原时泽的元婴之内,好让他继续坚持一刻钟,不然,污染的不够彻底,玄武也不可能被彻底消灭。
做完这一切,宴尘筠又看了一眼他,轻笑一声:“从你想成为我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存在。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肯定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重来一次,也不过是为了让你看清楚,这一切,错的多离谱。”
原时泽看向了他,龙腾大陆的神,也是,他的神。这个他心心念念想要取代的男人,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整个人冷峻到令人不敢靠近。
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迷茫,却又释然。一直存在于心里的某些东西,堵住了他的宣泄口,也堵住了他的无限可能,让他只能在既定的道路上,埋头不顾一切,走下去。在这一刻堵塞的路,却突然出现了另外的转机。
原时泽再次笑了起来,可是,他已经不需要了啊。
“爹!”身后传来软软的小奶音。
刹那间,原时泽冷若冰霜的脸色,就如同大雪初霁,雨歇云收,冰雪消散,春回大陆,眉梢眼角皆带上了温柔。
残存的意识之下,他听到神无比柔润的声音:“怎么过来了?这一会儿都不得安生……”
烛照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撒娇:“爹,宝宝来帮你打坏人呀!”
宴尘筠失笑,伸出手接过了他,小心翼翼环住他的小身子,又刻意多罩了一层灵气防护,带他过来看:“坏人已经被打倒了,烛照放心吧。”
玄武原本已经迷糊了,只残留了部分意识,即将陷入到沉睡之中去,听到“烛照”这个名字,顿时又立刻清醒过来:“谁?烛照?!他怎么会在此?!”
烛照立刻扭过小脑袋,看向大坏蛋,丝毫不惧:“你喊我作甚?”
徐长老几人如临大敌,忙不迭地站到了边上,警惕地关注着玄武的一举一动,又在身前形成数道防护屏障。
玄武瞪大了眼睛,如铜铃一般,难以置信,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两个分贝:“烛照?!你是烛照?!你怎么会是烛照?!”
他这么说,烛照就不爱听了,四只小爪爪当即就舞动了起来。
要不是被父亲摁住了,宝宝分分钟上前去咬死他!
“咋地?你对宝宝的名字有意见?有也得憋着!那是娘亲给宝宝取得名字,你算个啥?一个外面来的大坏蛋,还想对我们家的事儿指指点点!”
烛照小嘴叭叭叭,小奶音超大声,听得出来是十分气愤了。期间小爪爪就没停止过挣扎。但是哪怕他四只爪爪,也难以对抗父亲的一只手,仍是被牢牢摁在了臂弯里,没有办法去跟大坏蛋当面对峙。
生气气!烛照漂亮的大眼睛里,带了几分生动的火焰,真切演绎了什么叫做“发怒的小兽”。可惜因为太小了,又过于可爱,小爪爪柔弱无力,没有任何伤害力,这份怒气并没有带来什么震撼,反倒给大家添了不少乐趣。
时玄没忍住,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第一个笑出了声。
徐长老瞅他一眼,一言难尽。但是随即,他也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可爱的崽崽,谁又能不喜欢呢?
宴尘筠扶额叹息。
崽,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克制住自己这些不太光辉的形象?这可都是以后的黑历史啊!
言欢也走了过来,挠了挠烛照的小下巴:“还要再骂一会儿吗?还是回去?”
烛照舒服地眯起眼,两只前爪抱住了母亲的手指,迷迷糊糊应道:“摇摇椅,晒太阳。”
“好,回去坐着摇摇椅晒太阳去。”小孩子果然还是对新奇的事物更感兴趣。
宴尘筠停下步伐,转头叮嘱道:“十人一组,轮流值守,约莫需要五至七日的时间,才可将其完全消融。在此期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纰漏。”
诸位长老立刻应下:“是,神司且放心,属下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绝对会亲眼看着,不错过一分一毫。”
这些都是神遗之地的栋梁,也不消多说,宴尘筠便转身走人,陪着妻儿一道回去宫殿了。
玄武在后面嘶吼:“烛照?!不可能是烛照?!你怎么会有后代?!”
言欢微妙地沉默了几秒:“他在骂你?”
这就跟烛照说他爹不行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大家都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免不了要往那方面去想。
宴尘筠并没有get到她的微妙,轻描淡写地说道:“垂死挣扎罢了,跟一个笨蛋,有什么好争辩的?”
道理是用来说给聪明人听的,跟光长了脑子却不用的人,没法说。
烛照应和:“笨蛋!”
言欢逗他:“比爹爹还笨?”
宴尘筠转头看向她,满眼不可置信:“???”
烛照顿时就回想起来了,对着他爹昂起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爹你小时候果然是笨蛋!宝宝都找到证据啦!”
宴尘筠:“……”
真的非常想试试,打孩子是什么样的手感。
言欢说道:“这可不能怪我,那座宫殿里的大部分房间,烛照都去过了,所以趁着这会儿,就去翻了翻之前没去过的地方,没想到,找到了你的幼时娱乐室。”
说这话的时候,言欢一脸揶揄。
宴尘筠愣了一下,不自在地转过头,耳根莫名就红了起来。
他确实是故意不想让言欢知晓他的幼年时期,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总觉得那时候的他,也太丢人了!
烛照还在叭叭叭,丝毫没有顾虑到老父亲的心情:“爹,你这么笨笨,是怎么生出宝宝这么聪明的崽来着?爹你赚大了呀……”
宴尘筠:“……”
要不是亲生的,他现在已经把手里这一团扔出去了!
好在,到了宫殿门口,看到正在组装摇摇椅的行知,烛照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大声喊道:“晒太阳!”
烛照从父亲身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了过去,忙不迭地问道大和尚:“可以坐上去了吗?”
行知将他抱起,放到了摇摇椅内:“先试试看?”
宝宝躺在上面,摇了一会儿,新奇有趣,又觉得很快乐,便立刻呼唤母亲:“娘,一起晒太阳!”
言欢本想问问关于玄武被打败的一些细节来着,听到崽崽的呼喊,也只好先暂且按下,笑着走向他:“来了。”
烛照又看向他爹,说道:“等宝宝和娘晒完了太阳,爹你跟大和尚一起晒月亮吧!”
宴尘筠:“……”
这辈子的笋,都被他家崽夺完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我爹不仅打架不行,还骂不过大坏蛋,都得宝宝来!
宴尘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