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我还没来得及对小助理笑一笑,就被孟获提溜去了经理办公室,与我的倒霉老爸面对面了。阎王操着一向和蔼的笑,“今天我们是要对每个基层员工进行捉对心理访谈,你别有太大负担,我就问你点问题。”
“好的,领导。”我毕恭毕敬,心里想样子装的挺像,我一一应付过去一些无聊的问题,突然阎王话锋一转,“小孟,你应该也知道最近公司在拓展罚恶司和察查司的业务规模,我看你在基层岗位也做了有个3年了,想不想将来去那两个司试试。”我的内心突然狂跳,虽然我平时一副咸鱼样子,但是心里也多多少少对我这个岗位的活计有些无奈,能换是很好,只是我瞟了一眼旁边大气不敢喘的孟获,我觉得钟馗和陆之道一定没孟获这么好说话。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的嘴巴先于我的脑子答应了——这是绝大多数打工人混的很惨的原因之一,总会因为领导的一些和蔼可亲而前仆后继。
结束了和倒霉老爸的谈话,我立刻打开微信疯狂弹老妈:“你是不是在阎王面前又吹枕头风啦?他要给我调岗!!!”我妈立刻一个微信电话弹过来:“死丫头没大没小!阎王刚出差半个月回来,面都没见上,我能说什么话?给你调了什么岗?工资涨了没呀?”我眼见着这厢没信息,立刻嗯嗯啊啊敷衍完毕,去找魏征。
魏征在贡品库里翻东翻西,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他。贡品库陈旧又多灰尘,亏他有耐心在这儿慢慢理。我帮他时不时搭把手,突然道“我可能要被调去罚恶司了。”魏征头也不抬,“我知道,迟早的事儿。”我震惊了,问道“怎么说怎么说。”
“你又不看帐,我们每月的账本都看的,地府公司实在是入不敷出,罚恶司就单做罚钱的业务也没多少收入,牛头马面一众鬼差还得兼着回款的活儿,押着恶鬼去在世人脑里托梦烧纸钱,早就哼哼唧唧地嫌活儿多了,再这样下去,人心浮动,公司不好带了。”
“你我都在花钱如流水的部门,又不好随便裁人,总归是要先调点亲信去罚恶司拓展些业务,也向大家证明阎王不偏心。你反正不大受宠,调过去当第一批排头兵,彰显阎王一视同仁的决心。”
我脸色有点发白,魏征继续挤兑我,“你看夜游有要调去么。”
我实在太生气了,伸个拳头就想往魏征胸口砸,嘿,这世道,没本事就活该天天被挤兑么!魏征向来不惯我,挡住我拳头,黑眼珠定定地看着我,“你先别打我,你想出人头地么。不用再到外面被人说是个绣花枕头成日吃干饭。”
我气死了:“我是绣花枕头?我辛辛苦苦熬汤,劝了那么多鬼喝下去,引他们过孟婆桥,我一直都在做事的好吗?!”魏征很认真地说道:“做了事又不代表做的就是有价值的事情,你和阳间银行巧言令色的大堂经理,每天叫人办卡买理财,有什么区别。”
我被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说辞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努力叫自己不要哭,但是细想魏征话里的逻辑又觉得句句都对,更加悲从中来了,嘴巴早就撅的老高,挣脱开魏征的手,就往贡品库外跑,魏征也没追上来,我之前误以为他是朋友,还想凡事多和他商量,真是全世界最大的白痴!
我跑到孟婆桥边,一看小助理们都不在,我忍着眼泪先挂了暂停通行的牌子,让唧唧歪歪的一众鬼们在门外空等,颇有些玩忽职守的意思了,然后躲在门后羞愤地咬着袖子默默流泪。我越想越忍不住,呜咽声越来越大,只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咯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