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与他的杀父之仇算结下了,那么选择不救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穆霜白最后一次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在无边寒意的侵袭下,挑出一个疲惫的笑来。
今晚早些的时候,乔亦梁才听到了特高课要暗杀季鹰的风声。十几天前他和穆霜白谈崩之后,那人便把自家后院的小门上了锁,他知道对方不愿见他,又不敢大白天的公然翻墙,是以这么久再没见过那人,消息的灵通程度立刻大打折扣。
好在桥梁还是桥梁,他敏锐地从这一场暗杀的计划里嗅出了特高课清党的意图,这一点甚至连穆霜白都没能想到。乔亦梁虽然是鹰老大介绍入党的,但因为他那个嗜钱如命的性子,上头只让他当了个编外人员,直接听命于季鹰。如今他来不及救自己的上司,就想着赶紧把这情报告诉红党的其他同志,能跑一个是一个。
所以他在上海饭店的门前拦住了骆南和萧旦。两人假扮成夫妇,打扮得大大方方地去参加晚宴,准备在晚宴上动手执行任务。乔亦梁挑着货担走到他们面前,他事先把写有情报的小纸条藏在了一支玫瑰花中,硬是要将它卖给骆南。后者认识乔亦梁,但从未和他有任何形式上的联系,见他突然找上自己,一愣之后顿时怀疑事出有因,连忙把花接下,掏出两张法币递给乔亦梁。
桥梁见目的达到,也不多话,挑起担子就走。
回家的路上,乔亦梁却被一个戴着墨镜举着幢幡的算命先生叫住了。
“你信命吗?”对方劈头盖脸地问道。
“不信。”乔亦梁一脸戒备地扫了他一眼,抬腿想赶紧绕过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
可算命先生把手里的幢幡一横,拦着路不让“不管你信不信,且听我一言,不会要你的钱的。”他不由分说把人拉进了一旁的小巷,里头早已摆好了一张方桌两只木凳。
乔亦梁认命一般翻了个白眼,既然不要钱,那权且随便听听得了。
“老夫认为,信命者不避祸,是为忠;不信命者不避祸,则为愚。前有诸葛孔明,深谙天命,亦知寿数,仍出山助季汉成三分天下,可谓是忠心耿耿。”算命先生说着,悄悄隔着墨镜瞟了瞟脸上没什么表示的乔亦梁,续道,“而如今你既知季鹰已入必死之局,为何忙着劝他人逃离,却不顾自己生死?”
乔亦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瞪着浑浊的眼睛质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算命先生权当自己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