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穆霜白伤筋动骨的,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于是该看望他的人都来了一遍。可他心烦得很,那些人说的话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根本不想再待下去。毕竟现在形势有变,他在医院里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季公馆的情况和特高课的动向,又无法出去观大局以调整自己的谋划,难免心焦。
但没想到耳根刚清净没多久,第二天老顾和薛远烟又双双出现在了他面前。
“又出什么事了?”穆处长装昏迷的心都有。
“这回是个好消息。”薛远烟大着嗓门道,“季鹰的遗产,全部到了季音希名下。”
前者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好消息,我早知道老季什么都拿不到的。”他回味了一番这句话,突然盯住了灰狼,“你的意思,他的机器厂也留给阿音了?!”
两人一齐点头。穆霜白猛然想起鹰老大临终前的话来,他说他明了了自己的错处,恐怕指的正是阿辜的事情。穆处长揪了一日的心总算变得轻快了一些,至少上海的军火命脉,还没有落入日本人手中。但季鹰虽然醒悟,却来不及有所行动,只得把这个重担,连带女儿一起,托付给了穆霜白。现在就算千难万阻,他也必须护好季音希了。
“而且遗嘱是前几日重新立的。你是没看到,遗嘱一读完,阿辜跳着脚就冲到门外去了,我还从没见他那么失态过。”老顾看着穆霜白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笑意的脸,补充道,“看来鹰老大或多或少听了你的话。”
病床上的人疑惑地看了看他们“遗嘱这种事情都是律师去家里宣读的,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薛远烟笑嘻嘻地一揽老顾的肩膀“一个律师而已,难得住咱们千面狼?”
老顾轻轻甩开灰狼的手,不满“名头而已,你也不用这么大声说出来吧,天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眼线。”
中岛静子此刻可没有心情在医院布置什么眼线,她正忙着在秘密来上海巡查的桑原中佐的住处汇报近期工作。
“报告中佐,前天晚上我们破获红党地下谍报组织,共剿灭二十三人,缴获地下电台一部。”
“司令对你们的表现十分满意,他说武士负责征服土地,而你们要负责征服头脑。这次地下党损失惨重,一时难以恢复,算是给那群躲在公共租界里的人一个教训了。你记着,上海所有的新闻报纸,尤其是各单位所用的电台,必须完全由你们控制。所有破坏大东亚新秩序的反日分子,都不可饶恕。”
“明白。”中岛静子脚跟一碰,行了个军礼。
她一回到特高课,立即找来阿辜“如今红党的联络站和地下电台被毁,但还是有漏网之鱼。你赶紧把锦书和骆南的通缉令贴出去,越早抓到人越好。另外,季鹰虽死,边牧还未露面,你盯紧特高课里的人,谁要是有一点异动,立刻动手。也通知76号,加大巡查力度。”
“是,课长。”阿辜点头应道。
“还有。”中岛想了想叫住他,“你去探望过穆霜白,他那没什么动静吧?”
阿辜毕恭毕敬地答道“没有,他除了拒绝了您给的特高课副课长一职,其余一句话都没多说。据属下观察,他当时确有杀季鹰之意,现在问心有愧,所以我们把凶手之名推给他,他也就认了。”
中岛静子笑了一声“那最好不过。我身边的位置就归你了,等季鹰的丧事过了,你可以好好摆场酒席。”
“多谢课长。”阿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新民机器厂的事……?”
中岛静子揉着眉心叹气“缓一缓再看。我也没想到季鹰会来这么一出,你要下得了手,直接抢过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