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怨我骗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迟钝。你在我家住了这么久,和我形影不离的,可曾看见我跟任何线人联系?我若真是中统站站长,怎么可能不向上级汇报工作?”
一语惊醒梦中人,季鸣鸿倒抽一口凉气。他确实疏忽了这一点,毕竟他怎么也没能想到,那人会仗着他给的信任胡作非为。
“你……你够厉害。这么久以来,你把我的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原来我只不过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一举一动全是你刻意为之。你留着我的命,是不是就为了把明里暗里的势力,统统握在自己手中?一朝无用,便弃之如敝屣?你在所有人面前演戏,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又是否看清,你自己亦是局中人!”季鸣鸿梗着脖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瘫倒回床上大口喘气。
穆霜白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人,半分真情半分假意地叹道“其实今天之前,我从不曾在你面前演戏,只是你更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罢了。”
季鸣鸿完全没听懂,也没听进去,他依旧气鼓鼓地躺在那里“这就是你的真心?你的手下知道么?老顾和薛远烟知道么?”
“真心?真心有个屁用,哪怕我捧出的是一颗赤诚心,也没人在乎。”穆霜白好整以暇地低头摆弄了一下胸前的勋章,“至于老顾他们,应该跟你想的一样吧,否则他们恐怕早不在这个世上了。”
季鸣鸿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冷冰冰没有一丝感情的黑眸,心脏没来由地一紧。对方不再看他,径自走出卧室的门。半分钟后,他听见客厅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阿音,今天下午有时间么?那四点钟马尔斯咖啡馆见。”
一听到季音希的名字,季鸣鸿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抓紧手上的绳索,一边大力拉扯,一边冲外头大声喊道“穆霜白!你不许动阿音!”
那人很快出现在了门口,一身笔挺的军装刺得季鸣鸿的眼睛生疼。他开口应道“季少不必紧张,我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你好好睡一觉,我回来就放你离开。”说着他系好披风,转身欲走。
“穆!霜!白!”季鸣鸿气极,拼力扬起头,从牙缝中挤出语句来,字字含血带泪,“我曾说过,这辈子,我无所求,不想争,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杀父之仇,我一定会报,你若敢再对阿音图谋不轨,便休怪我不留情面。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几句话终于把穆霜白砸在原地动弹不得。季鸣鸿被他这么粗暴对待,火气大一点倒是正常,可自己怎么也气昏了头,如此口不择言?他本是因为对方误会自己,存心出一出恶气。扮个恶人角色来唬人,顺带提醒提醒这粗心的大少爷。没想到那些冲口而出的话会变味,一不小心竟闹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
他顿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回身解释,但出口伤人,他生怕越解释,和季鸣鸿的误会越深,索性不再多言,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