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皇上的态度摆在那儿,德嫔自然不是傻子看不明白,是以她虽想使坏却也终究不敢太过分,思来想去就使了最简单的一招儿——赐小妾。
她是胤禛的亲生额娘,给儿子赐小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皇上绝不会觉得她是在使坏,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心,祭出这一招儿“婆婆的杀手锏”,不仅能膈应林墨菡,往他们两口子之间下蛆,她自己也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招来任何非议不满,再好不过了。
是以她花费了好大的心思特意挑了两名风姿各异的美人儿,虽远远不及林墨菡,但也皆属上等,就连皇上对投怀送抱的美人儿都不会拒绝,何苦是胤禛那样一个毛头小子?正是对男女之事懵懂好奇又精力旺盛的时候,最是容易引诱。
她满心期待着,却谁想……胤禛竟将那样两个美人儿打发去倒恭桶刷恭桶!
德嫔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就算再怎么喜爱林墨菡也不至于守身如玉吧?甚至一度她还产生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胤禛该不是不行吧?否则一个如此年轻精力旺盛的毛头小子,怎会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德嫔完全想不通,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生气,胤禛明知道她赐下去的宫女是什么意思,却还如此作践人,分明是在打她的脸,不曾将她这个生母放在眼里!
“娘娘。”
德嫔顿时回过神来,眼里隐隐流露出期待,“如何?”
秋雯低垂着头,声音微不可闻,“皇上今日翻了王常在的牌子。”
砰!
德嫔一把扫落了手边的茶具,脸色阴沉似水,“那些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收了本宫那么多好处,结果事儿就办成这样!”她花了大价钱贿赂了敬事房的太监,就想叫自己的绿头牌显眼些,谁想那起子狗奴才可倒好,银子照收,事儿却不办!皇上都已经三四个月没来过她宫里了!
秋雯死死垂着头不敢言语。
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吧?
想当初“德妃”盛宠时,压根儿不需要送什么好处,宫里那些个奴才就会自个儿屁颠儿颠儿的跑来讨好,跟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连带着她这个大宫女走出去也趾高气扬,被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尊称为一声“姑姑”,可自打主子因家中遭难而被拖累之后,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狗崽子瞬间就变了一副嘴脸,塞好处也是一脸爱搭不理,更有甚者对着她冷嘲热讽,极尽羞辱踩踏。
如今她已是越来越不愿出去了,宁可日日缩在永和宫内也不愿出去受人欺辱。
“娘娘。”秋雨忽而小声说道:“那王常在是咱们永和宫的。”
这意思……是叫她夜里截胡?
德嫔皱了皱眉,有些意动,“准备香汤,再找一身素淡些的衣裳出来。”
德嫔当年能在孝懿皇后的眼皮底下成功爬床,那容貌自是相当不错的,加之当宫女那会儿穿着打扮都较为朴素,更添了些许小白花的清纯羞怯,乍见之下,只觉比后宫中花枝招展的美人儿都格外不同些,自然而然就得了宠,且这份宠爱还维持了好几年。
只是身为女子又有几个不爱那些精致的首饰华丽的衣裳呢?随着愈发得势,德嫔的打扮也愈发华贵起来,渐渐与其他嫔妃并无两样,好似就平白多了几分俗气,再不复当初“小白花”的风姿,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宠爱就渐渐的淡了。
德嫔并不知康熙当年宠爱她是因为她独特的“小白花”风姿,她想要打扮素淡些只是想唤起皇上的记忆,唤起当年才在一起时的情分,也好展现一下自己的柔弱落寞。
为此,德嫔花了半天的功夫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
是夜,王常在早早的在外头等着迎接圣驾,谁想才见到皇上还未来得及高兴呢,就看见那一身素雅装扮看起来格外柔弱的德嫔出现了。
同样身为女人,王常在哪里还能不懂?当即咬紧了一口白牙,暗恨不已。
还是主位娘娘呢,可真够不要脸的!孩子都生过好几个了,搁这儿装什么清纯小白花?呸!臭不要脸!
“臣妾恭迎皇上。”德嫔微微垂着头,声音娇柔,举止优雅。
康熙乍一见她这副模样,果真愣了半晌,神情仿佛也有些恍惚了,“乌雅氏?”
没唤封号,而是唤了姓氏,显然此刻他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浮现出来了。
“都起来罢。”康熙看着德嫔,眼神变得柔和了不少,“今儿倒是更往常不大一样了。”
一旁已经沦为隐形人的王常在只气得脸都扭曲了,好不容易盼来了皇上,结果却要被一个老女人截胡?这叫她怎能甘心。
德嫔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柔和怀念,顿时心下一喜,语气却愈发落寞起来,“臣妾不过是……无心打扮罢了……”隐隐还流露出丝丝的哀怨。
王常在:“……”这还叫无心打扮?睁着眼说瞎话,老不要脸了!
王常在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悟到了,为何人家能从宫女直接爬上嫔位后又很快封妃,而自己进宫三四年却还是个小常在,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如人家不要脸!
康熙是个万花丛中过的老油条了,哪里能看不懂女子邀宠的手段?不过确实是回忆起了过去美好的时光,一时也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