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玩笑道:“中秋时未能与你同聚,今日倒是如愿。”
他身为太子,几乎所有重要的节日都要出席场合,并不能与陈皎一同相伴,如今倒是阴差阳错。
陈皎知道他的意思,本想说:“殿下身为一国储君,自应在更重要的场合,而不是此地。”
想了想,她怕引起殿下感伤,便咽下了没说出来。
还未过吃蟹的季节,最后一道菜上了份蟹羹,还有几只清蒸蟹。
陈皎其实没多喜欢吃蟹,但这种时候还挑剔就显得不太好了。她也没说话,便自顾自地剥壳。
谢仙卿托首望月,目光悠远,轻声道:“母后生前,很爱品蟹。”
听到这句话,陈皎愣了一下。
她忍不住看向太子殿下,对方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令人捉摸不透。
但陈皎却莫名想到那日佛堂,从对方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中,恍惚窥见了太子心中的不甘,以及莫名的遗憾。
怎么能不甘呢?元后所出,兢兢业业没有错处,却被生父忌惮,父子兄弟反目,兵刃相抵成就今日局面。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四面楚歌,血脉至亲沦为敌人,生平惆怅无人可说,竟只能对月缅怀一句早逝的生母。
人生不如意十之bā • jiǔ,即使贵为太子殿下,似乎也有诸多不得已,求不得。
陈皎怔怔看着太子殿下,睁着一双清澈的眼,有一瞬间的鼻酸动容。
谢仙卿回过头,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后,很快从回忆中抽身。
他放柔声音,挑眉微笑道
:“陈世子不喜欢用蟹吗?”
陈皎愣了一下,立刻说:“喜欢啊。”
她拿起那碗蟹羹,用勺子舀着吃。她刚尝了一口,谢仙卿却笑了一下,伸手拿了过来。
最终他就她用过的勺子,吃完了那碗蟹羹。
庭院静寂无声,陈皎心情难以言喻。
太子殿下仿佛看穿了一切,却不会说出口让人难堪。
当初太子殿下看穿自己的身份后,也是选择体贴的包容,一笑泯之。
陈皎看着那碗蟹羹,恍惚想到自己好像很幸运。
莽莽撞撞地加入皇权博弈,选择了如此明理的一位储君;懵懂少年时光,遇见了如此温柔的一位恋人。
谢仙卿忽然回过头,眼中有怀念也有释然。
他看向陈皎,微笑说道:“你上次在大明寺说,当天子很孤独,但你会一直陪着孤……”
谢仙卿迟疑片刻,缓缓道:“你…是真的吗?”
对上太子殿下的眼,陈皎心中忽然前所未有地生出一种豪气和勇气。
她义无反顾地握住太子殿下的手,毫不犹豫地说出当初的承诺:“虽死不悔!”
谢仙卿看着她郑重的眼,上前揽住她,眼中缓缓有了笑意。
他从不信命,想要的便需记自己算计争取,步步为营。
皇位如此,陈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