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情复杂地吃完这顿饭。
期间,沈知倦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拦鬼,争取不让一只鬼影突破进来。
一些鬼影见下面突破不了,便另辟蹊径,想从上面钻进来,谁知才进来半个身子,就被沈知倦眼尖地发现了。
他直接跳起来,双手“啪”地这么一拍:“拿来吧你!”
鬼影瞬间化作金光消失在他的掌心。
不止如此,他还双手上下舞动,宛如一个人形电蚊拍,只见一阵阵金光闪过,鬼影连个头都没有钻进来,就已经消失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叹息了一声:“惨,太惨了……”
众人都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
此时,师道长发现,那些鬼影竟弱了许多。
其他人也上前试了试,发现果然如此。
之前把他们逼得十分狼狈的鬼影,竟然如此轻易就对付了。
而这一切,都是沈知倦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众人的目光不禁转向了沈知倦。
沈知倦此刻正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地坐在椅子上,小何警官几人正关心地围着他,给他擦汗递水。
沈知倦也有些羞愧,明明大学的时候还参加过校排球队,结果毕业后完全没有运动过,每天宅在家,体能一下就变得特别差,才动了这么一小会就累成这个样子。
然而几名道长却误会了。
本来沈知倦不需要进来的,要不是发现他们有危险,又猜到他们可能弹尽粮绝,怎么会推着一车吃的冲进阵法中,又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阵法中的鬼物。
如今他这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的样子,分明就是太过消耗,对于他们修士来说,修为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而沈知倦却为了他们,不惜做出这样的牺牲。
众道长本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其中还不乏一些看不惯沈知倦的,觉得他就是靠着一些小聪明才得到师道长的青眼。
但这件事情之后,众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沈道友,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我章献绝不推辞!”
“沈道友不惜修为,以秘法拯救我等,天玄观上下感激不尽!”
“沈道友,一心救人,却不图回报,真是我等楷模啊!”
……
沈知倦都呆了。
等等?!他怎么就拯救他们了,他就是顺着他们的记号找过来而已,哦,顺便送了个外卖。
而且,他们又脑补了什么!
什么秘法?!是指他那牛逼的拦网技术吗?!
眼看着几位道长都激动地要对他跪下去了,沈知倦可担不起这些,他也顾不上社死了,老实交代,他只是误闯进来,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
然而众人却以为他只是不想居功,对他更加敬佩了。
沈知倦:“……”
心累。
归雨时看着沈知倦,惊讶地说道:“沈道友,你的坠子怎么一闪一闪的?”
沈知倦低下头,发现他脖子上的那个红色的心形玉石正在闪烁。
这是酆暮送的。
自从沈知倦收到这个礼物后,就一直把这个坠子戴在脖子上,如今才反应过来,酆暮就是酆都大帝,他送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玉石吧?
归雨时告诉他,这些鬼影根本不能用灵力杀死,否则它就会吞噬掉那些灵力变强。因此他们只能用归雨时的符咒,或者把那些法器当武器,物理方法消灭他们,可是杀了一个,它就会分裂成两个,而且也不会削弱。
但沈知倦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被他消灭的鬼影会慢慢变弱,仿佛有什么吸收了这些鬼影身上的力量。
他又不由得想到,之前值日神周登想要用法术让他失忆,结果法术却失灵了。
想来,也是这坠子的功劳吧。
沈知倦心情有些复杂,伸手轻轻地碰触坠子,感觉到温温的,甚至莫名地从那坠子上感觉到了一种依恋,仿佛那并不是个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东西。
沈知倦:“!!!”
只是来不及等他细想,那边归雨时他们已经清扫出了一条出去的路,喊他出发了。
其实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鬼影,只是如今力量被大幅削弱,已经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了。
而此时的楼顶,奚觉那张脸已经布满了黑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婴怜叹了口气:“你说你,好好的一件事,你干嘛就非得把沈知倦那搅屎棍给拖进来呢?”
奚觉:“……”
不过奚觉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的,他冷笑道:“这些鬼影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难道你以为我的大阵就只有这点东西吗?”
“是的,毕竟你之前把这东西说得这么牛逼来着。”婴怜老实承认。
奚觉:“……”
他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气急败坏道,“你敢不敢跟我打!如果我成功了,你就把你的一条树根给我?”
婴怜的树根就是她的修为,一条树根代表一百年的修为,婴怜在妖王的境界已经许久了,一直梦想要突破到妖皇,谁知中间发生了种种事情,反倒离妖皇境界越来越远。
奚觉拿她的树根做注,完全戳中了她的死穴。
她冷笑道:“我拿树根做注,那你呢?”
奚觉道:“我有一只两百年修为的傀儡,你如果赢了,我就把这个傀儡给你。”
婴怜:“成交!”
有了注,婴怜也不像之前那样懒懒散散,而是认真地看着屏幕的内容。
沈知倦他们一边清扫着零星的鬼影,一边在找破阵的地方。
据归雨时说,像这样的大阵,看似无懈可击,但只要破坏了阵眼,这阵法就会不攻自破。
可阵主如此狡猾,这阵眼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找。
几人边走边商量,正在这时,他们听见有人说道:“前面……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沈知倦等人抬起头,果然看到前方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在这种地方出现一个人影,众人都有些警惕,只有师道长激动道:“那是清松!”
沈知倦一愣,认真看去,果然发现那人影头顶扎着个小髻,身形也确实很像清松小道长。
师道长与清松感情深厚,当即便快步向前走去。
走得近了,众人这才看出来,这确实是清松。
只不过,他的脸却狰狞而扭曲,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另一只手,看到师道长,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极其吃力地吐出一句:“师……师父……逃……”
师道长愣住。
然后就见清松脸上狰狞的表情消失,转而一片平静。
师道长担心地朝前走了一步:“清松,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清松却突然暴起,双手成爪朝师道长的脖子掐过去。
师道长一个不察,就被他掐住了脖子,对方力气极大,直接就把师道长掐得两眼翻白,脸色涨红。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要将清松扯开,可他们却发现清松的力气极大,双手犹如铁铸,根本无法撼动。
眼看着师道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最终还是小何警官几人上场,几乎将清松的双臂卸掉,才将师道长救下来。
师道长捂着脖子,痛苦地咳嗽着。
他的脖子上都是深深的扼痕,可见清松下手之重。
然而清松不管是掐师道长的脖子,还是被人卸掉双臂,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更加渗人了。
他们本以为清松已经死了,这是一具活尸,可归雨时检查之后,却神情凝重地说道:“不,他还活着。”
众人都愣住了。
归雨时说道:“他只是被人做成了傀儡,但他还活着,只不过他的傀儡丝与这大阵相连,若是阵被破了,他们也就没命了。”
沈知倦也说道:“是啊,他刚刚还试图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想要给师道长警示呢!”
师道长看着被捆住的清松,又悲又喜。
众人的心情也顿时沉入谷底。
虽然此刻只出现了一个清松,但被制成傀儡的,肯定不止清松一个人,这医院这么多人,如果他们破了阵,就会成为亲手杀了他们的凶手,可如果不破阵,他们自己也出不去。
如此两难的问题,被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就像是那个著名的火车轨道选择问题,可这一次摆在天平两端的,一边是他们自己的性命,另一边是整个医院无辜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