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青蛇吐着信子。
是阿莱在笑话她!阿萝气得跺脚。
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方才的愁绪已被冲得极淡了。
“咚!”似是重物坠地。
阿萝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便见魏玘已穿好衣衫、单臂撑墙,似是想回到椅前。一只竹篮落在他脚边,像被他不慎拂下,药草散落四处。
她无奈,将人搀回椅上,又抽身去捡地上的药草。
“你的医术,”魏玘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全是自书中学来的?”
阿萝在忙,头也不回:“不是。”
“最初,是蒙蚩阿吉教我。他带我辨识药草,教我捣药、煎药,还教我盯着老灶、用蒲扇控制火候。后来他走了,我才到书里去学的。”
魏玘似是生出兴味,又道:“你阿吉会医术?”
“不止。”阿萝道,“他还会好多东西。”
提到蒙蚩,她来了劲,索性席地而坐,转眸看向魏玘,就此聊开。
“他会捕猎、耕地、蓄养家畜,会读书、写字、给我讲故事,还会做好吃的饭菜呢!”
说这话时,阿萝眼眸含光,两枚梨涡凝在唇角,比从前都要神采奕奕——这幅模样,似一枚小巧可爱的豆点,映入魏玘夜般的瞳仁里。
魏玘低眉,又道:“这些事,他都教过你?”
阿萝点头:“是呀。”
若无他人教导,只她一人独居,怕是连话也不会说。
顺着魏玘的话头,她自然而然地想起往事,小脸一纠,有些委屈:“阿吉教我的时候,对我可凶、可严格了!我最初学写字时,他老是打我手心。”
魏玘支颐,缄默聆听,忽觉指间一凉。
低头看,便见青蛇缠绕——不知何时,阿莱已爬上他手,竟是半点也不惧他。
罔顾魏玘与青蛇如何,阿萝仍絮絮说着:
“我刚学耕地,不小心把菜苗踩坏了,气得阿吉打了我一顿。他说菜苗有限,叫我好好珍惜。我那时不懂,还以为芥菜是凭空从地里长出来的呢。”
“除了耕地,阿吉教我念书,也特别紧张。他起初还会带我读,后来就让我成天念,逐字逐句、逐页逐篇,我眼睛都要看花啦,都不能休息。”
“还有,我最初学煮菜的时候,好多菜都分不清楚……”
她说得兴起,几乎将与蒙蚩相处的细节悉数倒出,尽是日常琐碎事。
魏玘把玩青蛇,边听她说,边散漫想着。
听上去,蒙蚩是个严父——这倒与他肃王府内的周王傅[1]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