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朗身份特殊,又事关阿萝,必须小心谨慎。太白酒肆系受肃王府把控经营,以作探听情报、散布耳目之用,更为安全、稳妥。
魏玘入内,受小厮接引,去向深处雅座。
行过前堂,又穿两道暗门,便见辛朗正襟危坐,静候雅座之中——着了越人袍衫,也算是心中有数,特地隐蔽行事、避人耳目。
一见来人,辛朗立时起身,跪礼道:“参见肃王殿下。”
魏玘不露声色,目光低睨,负手而立。
川连奉来主位。魏玘撩袍,落座,仍不语,双腿径自交叠。
一时间,无人开口,气息也收滞。
雅座之内,日光斜照,勾出座上人倨傲、散漫,黑袍纹金,乌皮靴笔挺、有力,靴尖高翘,与地上人的眉心只隔几寸。
“笃。”
魏玘漫不经心,单臂置于扶手,长指叩打。
“笃。笃。”
声响低沉,在静默里流逝,仿佛石子,掷往辛朗耳中。
他跪于魏玘足下,未得恩准,不敢起身,只觉压迫感格外强烈,如有无形大手,向他捶打、挤压,逼堵他心脉,榨取仅存的气息。
良久过去,魏玘终于开口——
“你父王胆量不小。”
辛朗一怔,不由抬首,只见魏玘笑意盎然、目如寒刀。
“连本王的人都敢动。”
辛朗闻言,心下大惊,但不知魏玘所言为何,一时进退维谷、无法应答。
魏玘嗤笑一声,讥道:“愚不可及。”
“若非你生在王室、承袭血脉,你这少主可有半点用处?”
“你自称对阿萝有所亏欠,却疏忽大意、任人摆布,不知巫王痛下杀令,命铁卫行刺阿萝,纵她来到上京,也不肯罢休。”
“这出虎毒食子的戏码,真叫本王看得尽兴。”
一番话唇枪舌剑、冷嘲热讽,打得辛朗如饮醍醐、幡然醒悟。
他俯首,道:“殿下恕罪,外臣……”
——至此收声,再无其它。
辛朗本欲辩解,却无话可说。作为兄长,他被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中,确实亏欠阿萝太多。
魏玘见状,笑里带哂,冷眼扫过辛朗。
他揭过此事,又道:“除了你,还有谁知晓阿萝身世?”
辛朗听他另易话题,便调息,稳下心来,方道:“回禀殿下,论阿萝与王室之间的关联,除却辛氏与祭司,无人知晓。”
“但……阿萝的灾星谶言,不单是辛氏、祭司,涉事铁卫也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