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心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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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润完全不知道。
她的目光根本无法从颂圣朝影玉筝上挪开。听到楚正则的话,她才短暂地看向楚正则,了然地道:“多谢陛下!你放心,有了这一面颂圣朝影玉筝,我一定不再追问肉脯的事了。在乞巧节上,我也会拼尽全力,不堕这面玉筝的声名。”
楚正则:“……”
她还挺会算账,都不肯用“绝对”的词汇,只肯说“拼尽全力”。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有“她可能跟我心意相通”的那种错觉?
“陛下,还有急事么?要是不急,不如等乞巧节之后再说吧。为了旗开得胜,我就先回去练筝了?”薛玉润一手覆在颂圣朝影玉筝的筝尾,期盼地问楚正则。
楚正则面无表情地拿起笔:“好走不送。”
看起来就像是要心系政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薛玉润高高兴兴地带着颂圣朝影玉筝走出了镜香斋,并不知道在她身后,少年帝王神色凝重,笔走游龙,却不是在批阅奏章,而是在给她远在边关的二哥、他最信重的伴读、从前都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花花公子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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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薛玉润在北殿沐浴焚香,然后戴上义甲,端坐玉筝前,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轻拨筝弦。
芝麻和西瓜都被她的郑重其事给震慑住,端坐在她的腿边摇尾巴,不敢扑上来。
“陛下真是太大方了。”薛玉润轻弹了一首曲子,不由感慨万千。颂圣朝影玉筝不愧是大师的毕生心血,她总觉得颂圣朝影玉筝的弦音都比其他的筝来得好听些:“我究竟帮了他什么忙?要是知道的话,我必定要多帮他两个。”
珑缠哭笑不得:“姑娘,或许陛下当真只是希望您高兴,所以才把玉筝送给您呢?”
“陛下才懒怠做这种讨人欢心的事儿。”薛玉润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他的心上人。”
见珑缠迟疑,薛玉润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陛下金口玉言,说了他没有心上人的。珑缠,你可不要被一架颂圣朝影玉筝就收买了。”
珑缠下意识问道:“那姑娘要如何才能被收买?”
薛玉润知道,珑缠想问的,是怎么才能被她当做“心上人”。
她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以后会当皇后。身为皇后,她的责任主要是辅佐君王,上孝亲慈、下育皇嗣,中间么,就是管理皇上的三宫六院。
没人教过她,如何读一首《关雎》。
跟“心上人”有关的知识,她大多是从《相思骨》这样的话本子里学来的。但问题是,《相思骨》被钱夫人没收了,而在她所看到的有限的情节里,檀郞不仅没有三宫六院,还为了心上人宁肯当伥鬼。
若说那不过是虚妄的话本子,可她的祖父没有纳妾,她的父亲没有纳妾,她的哥哥没有纳妾。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这才能被称为“心上人”吧?
不过……
薛玉润想了想,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如果陛下愿意把他库中的沧溟海花珠、繁珠金缕衣……都给我,再让御茶膳房每日研究一道新的肉膳,让御兽苑再给我挑两只狸花猫,一直给我买竹里馆最新的话本子,让梨园找最俊俏的小生和最美貌的花旦来排演,并且保证不再抢我的零嘴、不再让我绣荷包……”
薛玉润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最后总结道:“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被收买。”
珑缠静了静,道:“……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好好琢磨一番,陛下今次为何会送您肉脯吧?”
薛玉润回以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多半还是因着我向太后请旨,留外命妇多住一日的缘故。”可尽管如此,薛玉润还是疑惑地道:“可是,为什么呢?”
薛玉润轻轻地咬了一下唇。
总不至于……他是真的只为了讨她欢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