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天地被霞光笼成了橘红色,他们的身上也落了霞光,瞧上去暖洋洋的。
“二拜高堂。”
熏风从纱窗溜进来,轻悄悄地吹起他们的衣摆,也递来馥郁的花香。
珑缠明知他们以后成婚,不会是这般简单的仪式。可此时瞧着,她竟恍惚地觉得,或许以后帝后大婚,剥开繁复的礼节、褪下沉重的凤冠霞帔,她所能窥见的,亦是这般静好的岁月。
直到她感慨万千地念出一句:“夫妻对拜——”紧接着,薛玉润就哎呦一声,掀开盖头恼道:“你撞到我的头了!”
珑缠:“……”
这年纪,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
好在薛玉润也不是非要要求完美无缺。等重来一遍最后的夫妻对拜,她便让楚正则掀起她的盖头,然后高高兴兴地给在场的德忠和珑缠等亲近的宫女和宫侍发喜糖。
看到她发完最后一颗喜糖,楚正则稍松一口气,以为这次扮家家酒总算是要过去了。
然后,他就看到薛玉润把二公主给她的虎头娃娃举到了他的面前:“这是我们的宝宝。”
楚正则:“……你确定吗?”
薛玉润才不管他话里有话,她仔细地给虎头娃娃裹上一条罗帕当做襁褓,催促他:“你快哄宝宝。”
眼见薛玉润的小手就要摇起他的袖子,楚正则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和宫侍。
以德忠和珑缠为首,宫女和宫侍们会意,纷纷眼观鼻鼻观心,鱼贯而出。
楚正则宛如历经世事沧桑般地叹了口气,敷衍地拍了虎头娃娃两下。
由于薛玉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敷衍,她气鼓鼓地要求他做别的事——比如,像大哥哥对大嫂嫂那样,替她梳头。
至于梳头的结果……
后来,穿着大红的嫁衣、等着驸马来迎亲的二公主,笑着对来添妆的薛玉润说起这段往事,揶揄道:“明儿我可不敢让驸马替我梳妆,我要是瞧见他梳妆之后的发髻,哭得梨花带雨,可不知道该找谁去。”
薛玉润连忙“呸呸”两声:“什么哭呀,二姐姐一定是笑着的。一直、一直都会笑着。”她说罢,又嘟囔道:“再说,二哥哥给滢滢梳的发髻那么好,我哪儿知道我的会变成那样……”
二公主神色温柔似水。她眼前的薛玉润,已经不再梳着两个小鬏鬏,而是梳起垂髫分肖髻。大约对从前的糗事儿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脸色薄红,偏还要强装气势十足。
“借我们汤圆儿吉言。”二公主笑着点了点头,语调轻柔:“你也会一直平安顺遂,喜乐如初。”
二公主的语调像春雨,又像灼热的夏日里一片柔软的云,让薛玉润一下就酸了鼻子。二公主成亲之后开府,她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见面了。
但薛玉润忍下了眼泪,笑容灿烂地应下:“嗯!”
恰逢礼官唱和:“吉时到——”
便又启一段,天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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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薛玉润心知二公主出嫁是一件大好事儿,可送走二公主,她还是心里空落落的,打算“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