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点点头,又感慨道:“想当初,蓁娘娘也是受尽荣宠的,可不知道怎么就……就患上了疯病。如今时过境迁,宝儿殿下得了太子殿下跟皇后娘娘的青睐,总算从冷宫中走出来了,说不定啊,蓁娘娘复宠也指日可待呢!”
两个太监的声音,好巧不巧地传入不远处叶贵妃和周嬷嬷主仆俩的耳朵里。
叶贵妃提前闻听皇后要带许宝宝参加夜宴的时候就已是万分恼恨了,现在听到两名太监的窃窃私语,更是又惊又怒。
她面容扭曲,声线微微拉高地对周嬷嬷道:“我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让叶蓁和许宝儿被皇上冷落厌恶,如今、如今就要功亏一篑了么?!”
叶贵妃平日里总是装出一副柔媚温和的样子,在公众场合之下极少有这样急赤白脸的时候,就算周边没有外人,她也会戴上那副外衫的面具。
但是今天不同,她最大的逆鳞和软肋正在被人用力触碰,那些人甚至是在这些逆鳞和软肋上疯狂起舞。
――别人都以为那个疯女人和她的女儿被打入冷宫,皇上便已经将她们母女俩无情抹去。只有叶贵妃自己知道,一旦那两个贱人复宠,自己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怎么能让皇上再见到那个出落得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女儿,怎么能让那两个贱人再度复宠?!
周嬷嬷见叶贵妃神色几近癫狂,正要出言宽慰,忽然瞥见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正从不远处往她们这边走来。
定睛一看,那侍卫衣襟前方用金线绣着一朵盛开的莲花。周嬷嬷见是自己人,心中一喜,连忙示意对方赶紧过来说话。
侍卫先向叶贵妃行了个礼,又俯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听得侍卫的话后,叶贵妃先是怔了片刻,紧接着突然转忧为喜,眉眼带笑地道:“真没想到,小贱人居然敢如此托大,主动提出要帮太子献酒。”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恐怕是不知道陛下有多想在西芜使者面前争回面子吧?
“好啊,很好。既然许宝儿跟皇后的火都已经烧起来了,本宫没道理不给她们再添瓢油。”
想着西芜来使前段时间对自己那格外友好的态度,叶贵妃身段款款地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道,“周嬷嬷,在后方掩护着点,本宫有事要同西芜使者好好儿聊聊。”
……
许宝宝的座位在帝后、叶贵妃、太子和其他皇子等人下手的位置。皇后三言两语将她安顿下来后,便施施然地回到皇帝右边落座了。
在宴席上落座的一刹那,立时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十几道目光。
这些目光有担忧关切的,有好奇探究的,也有冷漠嘲弄的。
而对她最为反感不屑的那道目光,则来自于这段时间常有耳闻的,西芜来使。
西芜来使是个不喜欢掩藏心迹的人,看向许宝宝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嫌恶与瞧不起。
虽说从这使臣当众驳了梁帝面子,让太子和皇后母子二人下不来台的行为可以看出此人绝非善类,但毕竟与自己无冤无仇,许宝宝认为他不可能没来由地针对一名初登宴会之席的冷宫公主。
因此……
许宝宝心生猜测,将眼神缓缓地挪到了上首处坐在皇帝左边的叶贵妃身上。
她记得之前在视频里看到西芜来使对叶贵妃似乎态度不错,曾与她眉来眼去,这一次,说不定又是自己这位好姨母的手笔。
后者拈着一颗紫红硕大的葡萄,正仔仔细细地剥皮,剥完皮喂入皇帝嘴里,媚艳的唇角勾起一抹娇俏的浅笑。
这时候,叶贵妃甫一侧首,跟许宝宝对上了目光。
对方的眼神仍然温柔,可徐宝宝却能读懂这其中藏匿的深深杀机。她并无畏惧,也对叶贵妃回以一个从容礼貌的微笑。
紧接着,就看到叶贵妃又偏过头去,在梁帝耳畔巧笑倩兮地小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