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什么事?”
常笑莺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张嘴,她警惕地剜了常意一眼,眼睛又黏了回去。
常笑莺直接无视了常意,开始在心里计算这簪子到底要多少钱,自己的小金库加上哥哥的荷包,够不够拿下的。
常意被她顶了一句,脸上表情也没什么波动,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手拨弄着荷包,好看的五官因为纠结扭成一团。
“喂……最上面那个簪子多少钱?”
常笑莺大致数完了自己的银子,终于开口问道。
店里的伙计早就注意到她的眼神了,当即堆满笑容说道:“小姐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我们老板亲手雕刻的,不二价,只要八十两。”
“什么!?八十两?”常笑莺捏着荷包的手顿时就放下了,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咬着牙骂道:“你们怎么敢卖八十两的,金纺阁最贵的簪子也就三十两。”
金纺阁可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
那伙计的眼神翻了翻,从讨好瞬间变成了对穷鬼的不屑和怜悯,整个人也变得傲慢起来。
“小姐,这可是我们家老板的作品,你也是赶了巧,这件簪子我们今天第一天摆上,不然你连看见的机会都没有。”伙计说道。
“你买不起,京城自然有的是人买的起。”
“我们这些店啊,最怕的就是买不起还要面子、装模作样的人了。”
常笑莺气得手发抖,区区八十两,淮阴侯府又不是拿不起,只是出来逛街,她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现钱罢了。
她眼里含着泪,想找哥哥哭诉,用钱砸死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却只看到站在她旁边隔岸观火、没有一点帮她意思的常意。
常笑莺没想过指望常意。
如果她身处常意的位置,肯定不会原谅这样欺负自己的人。
常意自从在花园那一出装神弄鬼之后就再也没提起坠井的事,虽说态度不算热忱,也从来没给她眼色、对她使袢子,很有身为大姐的气度。
世上真有这样以德报怨的人?
不管如何,常笑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平日里对她能躲就躲,和常意保持着又怪异又微妙的关系,现在更不可能舔着脸让常意帮忙。
常笑莺扭头就走,想去找哥哥帮忙,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手腕。
明明是人的手,却冰得不可思议,一和常笑莺的腕子贴上,丝丝缕缕的冷气便顺着皮肤往上爬,把常笑莺弄得一激灵。
常意把她拉回来,贴着她耳边淡声道。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送你簪子。”
“什么事?”常笑莺愣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另一件事:“你拿什么买?”
“我有钱。”
常笑莺狠狠地咬了下唇,终究没抵过诱惑,瞪她:“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常意瞥了眼店里的伙计,眼神微动,竖起食指贴在唇边。
“我要你告诉我,十年前那天晚上,你来花园找我,原本想跟我说什么?”
常笑莺目光恍惚了一下,嘴唇翁动,猛地一下甩开了常意的手,大声说道:“我不要了!”
常意被她一把甩开手,不动声色,负手站在原地。日头正盛,她立在那里,却仿佛背阳,周边只有冷意。
店里那个伙计突然大喊一声,把正在往外走的常笑莺一把喝停:“老板,这小娘子买不起东西,还想在店里闹事!”
“我没有!”
常笑莺不堪其辱,用袖子抹着眼泪道:“你这小二怎么血口喷人!不就是八十两的簪子!我是淮阴侯府的三小姐,怎么会缺你这点银子!我要告诉我爹……我要告官府……你们这是黑店……呜呜……”
她从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店家,这样颠倒是非的人,一时委屈哭了。
“原来是淮阴侯家的小姐。”
一道温和的男声插入了她的哭声中。
常笑莺怔怔地看着屋后头走出来店小二喊的“老板”。
老板居然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文人青袍,容貌清秀,面带温煦笑意,看上去就很好相处。
“小阁寒鄙,小二的见识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两位小姐是贵客。”
老板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常意,又看了看一脚踏出门槛的常笑莺,躬身讨饶。
说罢,他拿下那柄簪子,走到常笑莺身旁,贴近她:“常听闻常小姐风姿绝伦,今日见之才知道不及本人其一,端的是天资绝色。”
常笑莺感觉到男人高大的身体靠过来,一阵身体带来的热气扑在她身上,身体一阵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她往后退,吓得眼泪珠子都掉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