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重阳短短五十八载,抗金、创教、夺名、立威,横压当世,成就不可谓不大!
终此一生,也算对得起所有人,可唯独辜负了英妹你。
我若能重新再选一次,什么家国大业、武学正宗、天下第一,我王重阳统统不会放在心上!
我只想和你白头偕老,恣意潇洒,相伴一生,遍观一世繁华。
你的yù • nǚ • xīn • jīng,我虽然只看了图型符决,但无需劲力运转法门,我也知晓,那最后一篇“玉女素心剑法”,最终秘奥,就是我使“全真剑法”,你使“玉女剑法”,两人心意相通,我全力护持你,你攻杀敌人。
可见你对我用情至深,只可惜,我醒悟的都太迟了!
非卿不好,非我不明,你的情谊在我这里,我的真心也在这里!
英妹,我就要来找你了,你等我!”
顾朝辞说完了这段话,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在他看来,王重阳与林朝英两人天造地设。之所以没能走到一起,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两人都太过优秀,太过自负,但凡中间有一人,以做退让,就没有这令人遗憾的一幕发生。
当下不由心道:“王真人,你若当真在天有灵,也莫怪我自作主张,因为这番话,你格于身份不好明言,但我知道,这肯定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望勿怪!
林女侠,这番话,虽非王真人让我说的,但也是他的内心真实写照!
你也千万不要怪我,也让你的这位侍女,让我一用寒玉床!”
而这时的穆念慈、孙婆婆都是眼泪直流,顾朝辞言语中虚虚实实,她们都是不知真假,但声情并茂,都是女人,又如何能不为之感动?
而林侍女虽比林朝英小了十岁,名为主仆,但从小随着她,直与亲姐妹无异。如何不知林朝英与王重阳,两人确实就是如此,两人每次吵架的由头,其实都是因为武功。
但她数十年来,过的都是止水不波的日子,兼之修习内功有成,修得胸中极少喜怒哀乐之情,听了“王重阳”的这番肺腑之言,自不免替小姐难过,但哀戚之感只是藏在心头,脸上竟是不动声色。只冷冷说了一句:“臭道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完又看向顾朝辞,一双眸子仍然澹漠如冰,问道:“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顾朝辞见她眼神冰冷,不由暗暗称奇:“这女人心真的这么冷吗?我这番卖力表演,她能问出这话,明显这是信了,竟仍能无动于衷?”
但还是老实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关于yù • nǚ • xīn • jīng的破法,以及墓中另有通道之事了。”
林侍女微一颔首:“想必这就是王……臭道士,能进古墓而不为我所知的原因了吧?”
“正是!”
“你说吧!”
顾朝辞看了看林侍女,也不言语。
林侍女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微一寻思,便知其意,这种事事关大局,只有古墓主人方能知晓,才是最好的。
当即说道:“孙婆婆,你先带着龙儿与这位姑娘,出去吧!”
孙婆婆自然明白,这事关古墓存亡,自不会多想,便抱着小龙女与穆念慈,一起出了石室。
顾朝辞这才一指,最后一具石棺道:“所有一切,那里面应该就有答桉。林大姐请先自行查看,在下就先出去了!”
林侍女暗暗称赞:“这人做事当真让人没得说,明知自己进入棺中查看,容易被暗算,还知道出去避嫌,大有君子之风!”
等顾朝辞也出了石室,她才拿起烛台,钻进棺中,就见棺盖内侧写得有字,凝目瞧去,果见是十六个大字:“yù • nǚ • xīn • jīng,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这十六个字以浓墨所书,笔力苍劲,字体甚大。她识得王重阳笔迹,不由冷哼一声。
又转身到彼端卧倒,观看小字。她逐一慢慢读去,四下摸索,果然摸到个可容一手的凹处,紧紧握住先朝左转动,再向上提。
只听喀喇一响,棺底石板应手而起,等过了一会,待洞中秽气出尽后,方才拿着烛台,从石棺底钻了进去,下面是一排石级,石级尽处是条短短甬道,再转了个弯,果然又是一间石室。
室中也无特异之处,但抬头仰望,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看了一会,但觉奥妙难解,但确实是针对本门yù • nǚ • xīn • jīng的,不由啐了一口道:“你个臭道士,只消你让小姐一次,你们焉能走到今天?还念念不忘与小姐争高低!还是我当年说的对,你这臭家伙,就不像好人!”
林侍女年轻时,也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只不过跟着林朝英修炼武功后,才变得冰冷,但非她本性。
今日被“王重阳”一番肺腑之言,勾起了心中回忆,这里也四下无人,自然而然的释放出了些许本性。
她一句话骂完,也就不再多看,又见室顶西南角绘着一幅图,似与武功无关,凝神细看,倒像是幅地图,但只看了片刻,全身登时便如僵住了,再也不动。
过了良久,方才轻声道:“果然是出墓秘道。”她熟知墓中地形,一见便明白此图含义。
直到这时,她才完全相信,顾朝辞绝对得了王重阳传承,否则焉能事无巨细,什么都清楚?想着便出了石室。
顾朝辞与穆念慈、孙婆婆都在外等候,他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预先取之,先予给之”他已经做完了,就看最后一下了。
在黑沉沉的地道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林侍女端着烛台,合上石门走了出来,直接问道:“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顾朝辞对她的表情上,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也知,她能问出这话,自然什么都清楚了。当即拱手一抱拳,涩然道:“第三件事,就是在下之事了。
我也不敢欺瞒大姐,这是王真人说,贵派有座寒玉床,能让习练《九阳真经》之人,提前神功大成,这对我来说,也是条捷径。也是在下不遗余力,想要来此的一方面原因!”
林侍女见他很是不好意思,微微点头道:“你倒是实诚,说起来,这寒玉床也是臭……王重阳当年不辞辛苦,从极北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来,送给小姐的。”
“啊?小姐,寒玉床是王重阳挖出来的,不是林小姐亲自……”
听到这儿,孙婆婆满是不解道。
林侍女摇了摇头道:“我以前这样说,是恨王重阳让小姐神伤而逝,可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这小子连小姐与王重阳那样的私密之事,都清楚,如何会不知晓这个!
他这样说,是在顾及小姐与我的面子罢了!”
顾朝辞摸了摸鼻尖道:“在下在大姐面前,枉作小人了!
林侍女一扬手道:“你跟我来吧,你今日所为之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拒绝!”说着就当前走去。
“感谢林大姐!”
顾朝辞自是一脸喜意,赶忙跟上。
几人又兜兜转转,走了一会,林侍女推开一道石门,她在暗中惯了,素来不点灯烛,这时特地又点了一枝蜡烛。
顾朝辞但见屋内空空洞洞,竟和放置石棺的墓室无异。一块长条青石作床,床上铺了张草席,一幅白布当作薄被,此外更无别物。
林侍女一指长条青石道:“这便是寒玉床!”说着便当先出了墓室。
顾朝辞对穆念慈道:“念儿,你也在外等我吧!无需担心!”
穆念慈臻首轻点,与孙婆婆一起跟着林侍女,出了墓室,等她们合上了墓门。
顾朝辞定了定神,便直接端坐在了寒玉床上。刚一坐上,只觉彻骨冰凉,同时也运起九阳神功,抵抗起了这股奇寒。
这寒玉床功效神奇,是修炼内功的极好工具。睡在这床上练功,一年抵得十年,因为初时睡到上面,觉得奇寒难熬,只得运全身功力与之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中,也是练功不辍。
另外,大凡修炼内功,最忌的是走火入魔,是以平时练功,不免分一半精神与心火相抗。寒玉乃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坐卧其上,心火自清,练功时尽可勇勐精进。
然则这股寒意,却奈何不得顾朝辞分毫,反而只是顷刻间功夫,整座墓室却好似遭到烈火烘烤一般,温度也随之提升了起来,就连他的头顶,也开始冒起了升腾的白气,看起来极为骇人。
也幸亏这寒玉床,是由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的寒玉制成,材质不凡,若是寻常冰块,片刻间就会被顾朝辞散发出的至阳热气,给化为水汽。
而正由于寒玉床材质不凡,他体内至阳热气,刚散发出去,反而被逼了回来,这才早就了这番奇特景象。
林朝英传下来的“yù • nǚ • xīn • jīng”,是纯阴之功,修炼时需要二人同练,互为辅助。练功时走阴脉而返阳脉,全身热气蒸腾,就得衣服畅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
当年她与林侍女二人,同练“yù • nǚ • xīn • jīng”之时,顾忌体内散发的热气,会被寒玉床逼回来,而因此重伤,也只能放弃在寒玉床上,同修“yù • nǚ • xīn • jīng”的想法。
不过她们的顾虑,对于顾朝辞来说,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
顾朝辞按照洪七公所传,打通任督二脉的法门,全力催动九阳神功,片刻功夫就感自己口干舌燥,胸腹几大要穴发涨,明显因为真气,在体内无法散出所导致。
而这时,由于寒玉床的阴寒之气,将热气反击回来,再次来回冲激,顾朝辞就感周身,好似犹如火焚一般。
又觉时如重物压身,时如轻羽瘙痒,又一会冷热交替,又一会欢喜躁动,不由自主想要拔身而起!
此刻顾朝辞知道这一切都是心魔显现,修习上乘内功,到了关键时刻,必经此关。
想到九阳神功妙旨“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等种种心法奥义!
遂以这九阳神功中的无上妙法,心眼观之,只觉遍身毛孔都清晰可见,心中大喜,很是寂静快慰!
顾朝辞此时全神投入修炼神功大法,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正经历着修道、练气之士,一生最艰难、最凶险的关头。
此时的他可谓生死成败,悬于一线。
成则脱胎换骨!
败则万事皆休,势必肌肤寸裂,被这股九阳真气,焚为焦炭。
经过内息几次导引循环周天,突然之间,勐觉体内积蓄的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六七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就在这一瞬间,他周身数百处穴道,内外气息震荡,身上数十处玄关,已被这股雄浑内息一一冲破。
顾朝辞只觉全身脉络之中,一条气流沿着任督二脉到处流转,更觉舒适无比,此刻全身经脉豁然而通,内息运行一周天,只觉四肢百骸之中,每一处都有劲力随心而至,甚至就连头发根上,都似乎劲力充盈至极,全身充满了无可发泄的力气,
顾朝辞知道在这顷刻之间,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已然大功告成,实现水火相济,龙虎交会,阴阳兼具了。
这时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躯竟然下降了,低头一看,自己屁股下的寒玉床,竟然被生生融出一个,可容纳半人的大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