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虽被数百人围攻,可能同时向他进招的,也就六七人而已,当即顺其来势,使出“乾坤大挪移”神功,双手挑拿按送,掌影重重。
众武士只觉手上压根不受自身控制,出招到了半途,都纷纷转向,别说打顾朝辞了,反而统统打向同伴。
霎时间,惊呼、痛叫、撞击、破碎,种种声响乱成一团。众武士自相伤害,有的摔倒在地,更有人腾空飞出人墙。
“斗转星移!”
也不知是何人所喊,充满了惊讶。
顾朝辞身处重围之中,耳力也好的出奇,不禁怒骂:“狗屁!”。
勐然间他又看向赫连铁树,喝道:“再问你一句,钻是不钻?”。
赫连铁树受他声威镇慑,竟不敢开口答话。
顾朝辞发声清啸,噼手夺过一柄长剑,运剑如风,就好似银蛇吞吐闪电一般,剑光到处,鲜血飞溅。
他内力深厚,剑法神妙,仿佛化身索命无常,无人能挡。竟只凭一人一剑,便冲开了西夏合围阵势。
大宋之人见他神威至斯,无不振奋,可又想着他剑法之快,端的不是人间气象,再想起其性情,无不胆战心惊。
阿朱更是望着王语嫣,道:“姑娘,他这是什么剑法?”
王语嫣一脸惨白,呆呆的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出手太快,我看不太清!”
可西夏之人见顾朝辞如此厉害,非但不退缩,反而狂呼大叫,奋勇争先,一时间,竟将顾朝辞势头,硬生生遏住。
西夏之人再是不计生死,忘我苦战,可不到盏茶工夫,林中已然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足有六七十人。让这好好的一个杏子林,竟然成了屠宰场。
顾朝辞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也没必要和这些人死磕下去,瞥眼一瞧,忽见赫连铁树站在远处,挥刀狂喝,指挥西夏武士。
“合该你死……”
他身法一展,仗剑杀入,“天罡北斗步”随心而动,身子忽隐忽现,穿过人群,径直冲向赫连铁树。
赫连铁树惯经沙场,见势不妙,连忙低头缩进人群。不想顾朝辞催动“天罡北斗步”,以一化七,仿佛幽灵鬼魂一般,何人能当?倏忽赶到近前,眼看再杀掉面前的几人西夏武士,就能及身。
他想也不想,挥剑出掌,劲风锐利,一旦扫中几人,势必开膛破肚。
“砰砰砰”几声响,三人中招飞出,可有一人左手一挥,脚下转动,顾朝辞掌力一歪,竟被带到一旁,自己身子更是不由自主踏出一步。
这人乘机更闪身向前,左掌拍向顾朝辞胸口,劲风雄劲,呼呼急响,力道之强,不容小看。手中单刀也直攻过来,一招三式,截腰、斩肋、剁胸,疾如闪电。
顾朝辞一时轻敌,将这家伙当成寻常武士,只用了三分力,未曾想这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高手,顿感不妙。百忙中身子一拧,让开腰部,对方单刀一闪却已砍到顾朝辞左胁。
顾朝辞咦的一声,吃了一惊:“好家伙,这是何人?武功竟如此了得,虽不及萧远山等人,但比之天下三恶那是强的多了!”
可他毕竟神功非凡,身经百战,势虽用老,动念间真气遍布全身,刀劲及身,登时滑开。
他吃了这么一个暗亏,岂能罢休,大喝一声:“西夏竟有如此高手,再吃我一掌!”内息急提,反手一掌击向此人,掌劲雄浑有力,仿佛怒浪狂潮。
西夏武士虽感口鼻窒息,可毕竟艺业非凡,挥刀直削对方脖颈,以攻代守,想要剖开对面掌风。
掌风拂中刀刃,嗡的一声激响,单刀弯曲如弓,却并不折断。西夏武士虎口欲裂,只觉掌劲水银一般绕过刀身,仍向他当胸压来。
西夏武士只觉诧异,寻常拳劲掌风,我一刀之下,必然烟消云散,可对方掌力受我一刀之割,仍是经久不散,反而越发坚凝,果然了得。
他吞胸吸腹,身子顺着顾朝辞掌势旋转,左手一扬,以家传心法凝力一接,轻飘飘搭上顾朝辞掌缘。
波的一声响,西夏武士手臂一牵,身子一仰,胸中气血翻腾,他借着掌势飞旋而出,滴熘熘落到两丈之外,不由连退三步,只晃了几晃,却并未跌倒。
可“铛啷”一声,右手单刀已然断裂,他赶忙甩手挥出,“砰”的一声,劲风扫地而过,泥土翻转,“沙沙”声中,竟在大地上犁出了一道长约丈余的深沟。
西夏武士骇然耸动,顾朝辞出掌刚勐惊人,地上痕迹却飘逸柔韧、余势无穷。
他家学渊源,也是武学行家,知道对方这一掌刚极反柔,高明之极,别说自己压根不是对手,爹爹也未必能胜。
他心念电转,顺势倒纵而出丈余,飘然远走,身法之快犹胜刀招,他穿的西夏武士衣服,也无人阻拦,顷刻间奔出了十余丈。
顾朝辞这一掌拍出,照理对方非躺下不可,岂知两掌相触,陡觉对方掌上传出一股柔劲,竟将他这一击之力化解了一小半,而且对方将力道转移,才将他手上单刀震碎,又将掌力给卸在了地上。
再想起此人中等身材,服色虽和其余西夏武士无异,可脸色蜡黄,木无表情,就如死人一般,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冲口而出:“慕容复!”
两人虽只拆了两招,可涵盖了攻守转换、快的惊人,纵横来去都如鬼魅潜行,跳荡起落如夜枭冲天,说来话长,动手实则只在呼吸之间耳。
顾朝辞本以为慕容复武功一般,却不料大象虽瘦,亦有千斤,对方这两下看似平常,可是劲力之强、拿捏之巧,无不尽显功力,端的不可小视。
而这时又有几名西夏之人悍不畏死,扑向顾朝辞。他晃身退步,右手长剑挥舞,左爪好似“金龙探爪”,又有四人毙命。
顾朝辞眼看假扮西夏武士的慕容复跑路,大喝道:“慕容复,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非得拆了你慕容世家不可!”
说话间,嗖嗖嗖又是三刀,噼削而来,他单掌一引一推,动作甚柔,却是内藏劲力,三刀互相砍在自己人身上。
这时就听一道清俊的声音,从林外传了过来:“阁下神功惊人,可你也要讲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夏李延宗是也!
是你先对我主动出手,我才被迫反击,你又哪来的这大怨气!”
顾朝辞听了这话,自然知道这是正儿八经的慕容复,他混在西夏队伍中或许与自己目标一致,可也心头更是火起,腾的飞起一腿,一个西夏武士,给他踢得飞上半天。
又乘隙进身,右手剑似点似戳,三人中招倒地,又抡出一掌击飞三人,冷笑道:“放你娘的屁,慕容复,你跟我玩滑熘这一套,还嫩了些!”
顾朝辞是何等人物?心里非常清楚,刚开始的确是自己对慕容复先出手的,这的确不假。
可自己面对围攻,这狗儿提前躲开自己,绝不为难。可他偏偏不,固然是他或许也有杀赫连铁树之心,好挑动战争。
但对于自己,那必也动了杀心的,毕竟慕容复心胸狭窄,他焉能不知这个关节?
但他也不想与其多做理论,只等杀了赫连铁树,找不到他,就去烧了燕子坞!
当务之急是先弄死赫连铁树,可这么一耽搁,到处都是西夏武士,已经失去正主身影。
顾朝辞当即飞身上树,扫眼四顾,才见赫连铁树顶着缨盔,被很多人围在中间,晃来晃去。凝目一看,他竟是被人双手驾着直奔林子外围存放马匹之处,明显是要远扬逃离了。
可赫连铁树身为大将军,不愿意落下被一个江湖人,打的逃命的话把,但手下人知道轻重,才强行让他离开。
顾朝辞这一飞身上树,数支羽箭与一蓬暗器自是向他飞来。他长啸一声,再次飞身纵起,好似摩云大鹏,羽箭擦身而过,身在半空,运足十成功力,大喝道:“给我死!”中指扣力弹出。
众人陡听他一喝,“铛”的一声轻响,他手上之剑,彷化神龙,好似流星追月,在阳光杏花照射呼应之下,光芒万丈,剑影弥空,由高直射二十余丈外的赫连铁树。
赫连铁树也刚好被人推上马匹,他们听闻身后疾风甚劲,欲要闪避格挡。
可顾朝辞以“弹指神通”射出的长剑,那是何等去势?何等威势?何等劲道?
几人终究力有不逮,赫连铁树便觉后心一凉,已被这迅雷电闪般的一剑,穿心而过,当下发出一声惨叫。
长剑之力将他带的在空中,直直向前飞了两丈有余,这才陡然自空而堕。
而那长剑又透过其身,仍向前疾飞,插在五丈之外的一处杏树上。
光芒闪耀之下,长剑笔直地插在树上,耀眼生花,直到这时还是余劲不衰,剑柄兀自“不愣愣”颤动不已。
此情此景,虽是一柄无知无觉的长剑,落在众人眼中,却也别具神威。
“赫连铁树已死,都住手!”
顾朝辞一声喝出,声如响雷,西夏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纵横无敌,一剑勾了魂魄无数。西夏之人对他又恨又怕,忽然听了这话,登时齐声停手。不禁回头去看,听得一阵哭声:“大将军……”“呜呜……”
饶是众人本已见过,顾朝辞的盖世神功,可再次见到这追风逐电般的一剑,尽皆目眩神摇,瞠目结舌,有的人更是胆寒栗栗,面色骤变,那真是羡慕、佩服、惶恐,不一而足。均想:“谁能当他雷霆一击?”
可顾朝辞以“弹指神通”激射长剑,毙杀赫连铁树,实在神奇无伦,丐帮众人不由喝起彩来。
当然也有人被吓得战栗不安,瑟瑟发抖,如王语嫣、阿朱阿碧,她们可记得适才顾朝辞说要对付公子爷呢。
而这时顾朝辞身子才从空中冉冉下落,他站在杏树顶上,虎视一周,冷电般得目光,射在西夏诸人脸上,见者无不惴惴。
他此时心血上涌,朗声说道:“我顾朝辞与丐帮弟子,要将你西夏来人赶尽杀绝,也只挥手之间耳!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太过辣手,尔等回国后,传话给你主君听:我浩瀚中土,英才辈出,如我顾朝辞者,不知凡几。若再有人敢发动战争,觊觎天下,那就是自掘坟墓,也就休怪我上演屠龙之事!”
话音一落,弹身而起,踩着杏顶,飘然而去,消失在杏子林中。
哭声旋绕,厮杀落幕,一阵凉风吹过,是时薄暮初至,晴空下也潇潇洒洒飞起细雨来了,仿佛要冲尽这满地罪孽与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