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温习元在乡试中一举夺得蜀地秋闱的第三名,因着前两名都是年纪颇大,他这个少年举子便格外的显眼。
白二老爷出身前朝有名的书香世家白家,本身二甲进士出身,学问又好,自到了昌州城便常被请去州学中讲学,早便认得在州学中读书的温习元。
白二老爷一直就很喜欢温学元,觉得他才学品性俱优,又勤奋肯下苦功。
及至温习元中了乡试第三,便由州学温习元的老师做媒,和温家交换了信物,定了亲事。
而陈氏之前对温家人可以说是半点不熟悉,及至议亲的时候,陈氏才认识的温家人。
不过那时候初初相识,温夫人勤朴知礼又能干,独自培养儿子成才,是周边称道的厚德之人,而温姑娘小小年纪,也礼貌懂事,进退有度。
所以那时陈氏也觉着这是门好亲事。
只是时间愈长,和温家人接触愈久,陈氏作为亲家再看女儿未来的夫君,婆婆和小姑,这其中的隐忧便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另外还有一件曾让陈氏困惑不解的便是温家姑娘温玉菡的亲事。
温玉菡今年十六,明年就要十七,在蜀地这么大的姑娘不说定亲,就是成亲都是应该的了,可是温夫人却迟迟不给温姑娘定亲。
若说没有合适的人家,可自温习元中得乡试第三,跟温姑娘求亲的也不知凡几,有温习元的同窗年纪轻轻就有举人功名的,有小官宦之家的子弟,也有大大小小的富商或本地的世家,就是陈氏的娘家陈家也曾给自家子弟求娶过温玉菡。
这些人家看中的都是温习元的潜力,或者看中的是温夫人教养孩子的能力,里面大部分人家论家世可并没有辱没了温玉菡,可是温夫人硬是一个也不满意,一个也没应。
现如今还要带着女儿去京里,这京里温家可不识得什么人家,温家对温玉菡亲事是个什么心思打算,就算不能猜着十成,陈氏现在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了。
这样的心气,可温家又没什么底蕴,这让陈氏对温家人越发的难以安心。
且说静姝说完话后,一直在暗暗观察母亲的反应,此时见母亲神色疑虑,眼中浮过些阴影,心中便是一喜。
前世她是到京中才被考中了二甲进士的温习元莫名其妙的退亲,虽然是低调退亲,但暗地里还是流出什么“本就是口头婚约,白家原就没有诚意,白二夫人仗着商家女财大气粗,一直对其母妹怠慢轻视”之类的流言,让自己,让母亲都沦为笑柄,让母亲在京中白府更是受气。
那些托词静姝自然一个字也不信,母亲因着自己对温夫人一直客气有礼,暗中也是对温家多方资助!
今世她打探温家之事,可不是为了要哄着温家,保住这婚事,避免自己被温家退婚的,而是为了能在蜀地就早早把亲事给退了,免得将来让母亲受辱!就是让自己名声差点也决不让母亲受辱!
只是她知道父亲十分欣赏温习元,好端端的,必不会轻易同意退亲,如果能得到母亲支持,她做什么也就会容易许多。
现在离温家上京不过月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见母亲沉吟不语,静姝又接着道:“母亲,温姐姐还跟我打听京中物价和宅子之事,我想着这事我不好乱语,以免出错,她还让我跟母亲打听来着,我看,不若正好在寺中见了,也好详细的问问她们的打算。”
听到这话,陈氏的面色更是不好了。
陈氏出身商家,对庶务最是敏感,陈家豪富,陈氏嫁妆丰厚,私房产业更是不少,对钱财本不甚在意,但几年下来,温家母女行事却也让她越来越看不上眼。
她知道温习元侍母至孝,这本是好的品性,现在却只担心他会愚孝将来女儿嫁去过受苦。
但亲事已定,陈氏现如今也只能想着可有什么法子让女儿将来顺心些。
她掩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抚了抚女儿的脑袋,温和道:“说的也是,那回头我便派人邀请她们,看时间上能不能凑到一块。”
静姝“嗯”了声,把脑袋靠到母亲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状似无心,陈氏起先还当只是小女儿之语,谁知却是越听越心惊。
却正是静姝挑拣着些从温玉菡以及朱嬷嬷碧萱碧蔓等人口中套出来的些温家日常之事,以及温玉菡和静姝过往相处之事,虽一件件听来不见得有什么,串在一起,却不能不让陈氏更加忧虑重重。
静姝最后道:“母亲,听温姐姐说,温公子最是孝顺温伯母,疼爱温姐姐,如此我想着,那日他必会亲自送温伯母和温姐姐到寺中。
虽说是定了婚约,但是女儿却当真没怎么见过她,都是听父亲和温姐姐口中之言,不若女儿届时试一试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