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现如今是从自己的儿媳身上开始下功夫了。
可惜所有人都可能对这件事怀疑,怀疑是太子妃甚至太子出手,至少是袖手旁观了田家暗害了她的孙女敏妃,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但偏偏最不可能对此事生疑的就是她,和她家的老爷子梁首辅。
因为她真正的孙女梁梦茹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病逝,那个入宫的梁敏妃根本就只是一个诱饵,这其中很多的细节还是梁老夫人自己亲手安排,这事就是在外地任职的长子长媳都是不知情的。
梁老夫人摇摇头,她拉了二儿媳到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慈和的问道:“碗芝,说什么康王妃被害,是太子妃娘娘所为,这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秋氏没想到婆母竟会神色这般平静的先问这个,脸色有点羞惭道:“这,这是儿媳偶然听一些仆妇闲聊听来的,后来去一些聚会,也隐约听到些。至于茹姐儿的事,这事,是儿媳自己觉得其中有些问题,忍不住就冒出来的想法,母亲……”
其实秋氏自认是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却从没想过可能是旁人诱导的,例如,偶尔有人会跟她提起原医官和太子妃娘娘的姐妹之情,原医官的高明医术等等。
敏妃一事是不可能说出实情的,梁老夫人听完二儿媳的话,心中虽诸多疑虑,但也只能暂且温言劝了秋氏一番。
她道:“碗芝,太子妃娘娘我见过多次,是个品性良善的,那些谣传,多是有心人放出来为着自家的私心的,你若是受其影响,便可能会为家族引来大祸。”
“当今陛下圣明,皇家之事,你切记不可妄加揣测。茹姐儿一事,你父亲最是清楚,他都不曾质疑,你如何能凭自己的想法就去给太子妃娘娘定罪?难道你自认是比陛下,比大理寺卿,比你父亲还要知道的更多一些?”
这些话说的秋氏更加羞惭,虽说并未能解了她心底的疑惑,但却不敢再将这些事放在心头咀嚼,心反倒是定了下来。
教导了一番,劝走了二儿媳,可梁老夫人并未觉得轻松,脸色反是沉了下来。
二儿媳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她过来跟自己说这番话,必是被人有意无意的引导挑拨了,目的是什么很简单,不过是挑拨自家老爷子和太子的关系,或者说是挑拨自家老爷子对太子妃的态度?
梁家家教甚好,在蜀王府成仪县主和向依兰嫁入梁家之前,梁家家规严明,人口简单,长子外放,次子品性敦厚,儿媳温顺孝顺,所以梁老夫人以前都是让秋氏管家,更不会管儿媳妇的房里事,所以在二儿媳秋氏的房里并没有安插什么人,此时发现问题,竟是不能即刻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当然,她最担心做小动作的那个人,是二孙媳妇向依兰。
梁老夫人当晚就和梁首辅说了此事。
她道:“向家一直以来都想将嫡女嫁予太子,当初太子还未有爵位之时就已有此打算。现时怕仍是未死心,妾身就是担心二孙媳妇虽嫁了进来,仍是会听从向家吩咐,做出些不当的事情来,将来更是引出些祸事。唉,当初就不该让骁儿娶了向家的小姐。”
虽然向依兰的教养非常不错,相貌才艺什么都没得挑,配孙子梁骁绰绰有余,但正因为孙子平庸,梁老夫人更希望能帮孙子找一个敦厚能干的,而不需要样样出众向家以皇子妃品格培养出来的向依兰。
梁首辅也微叹了口气,向家,太子根本就不待见向家,只是若向家安分守己,太子看在长荣公主的份上,暂时也不会做什么,但向家若是刚喘口气就开始作妖,迟早怕也是会被端了的。
静姝的月份渐大,并没有如同其他孕妇一般各种情绪不安敏感烦躁胡思乱想什么的,相反,她反是越发柔和安静了些,每日里不过是越发的期待孩子的出世,想着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帮她/他准备各种东西。
这京中的暗流汹涌,针对她的任何恶意的流言谣传也在姜琸的特意过滤下,半点传不到她的耳边。
姜琸这日和梁首辅议完事,回到东宫,又是已晚,静姝已经睡下。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还微微上翘着,像是想着什么开心的事般,长长的睫毛在灯下一根一根的暗影,弯弯的,美的动人又俏皮。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上温软柔滑的触感一直渗到心里,心底一片酸软,又觉得格外的温柔,他不由得就想起她小时候小小软软的模样,其实,她变了很多,但在他心里,却又似从未变过。
他想,他已经习惯她在自己身边,完全无法想象没有她的存在的生活。
他想到自己的父皇,父皇的元后,还有自己的母妃,想到那两个惨死多年才查出被害真相的兄长。
他知道自己父皇,虽然贵为天子,半生征战,半生勤政治国,为人人称道的开国明君,但实际却半生都被余毒病痛折磨,亦或者病痛的折磨也比不上心底的煎熬。
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连所爱之人留下的两个嫡子也未能保护得了,却只能日日忍受着仇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着。
他永远不会再重复自己父皇的路。
因为那个位置所代表的权利和富贵,这一路,都必定会有人不停千方百计的算计她,想取代她。可是他,却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谁敢伸一伸左爪,他都会连着右爪一起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