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雯有些意外，看向小雅。
“爸爸是不可能换人的。而且爸爸很爱我们，你这样说，你的爸爸听了会难过的。”公主裙拉着小雅的手，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告诫她。
沈芊雯终于缝好了兔子玩偶，手也被针扎出好几个小破洞，只不过没有流血，就是有点疼。
“小雅。”一对穿着打扮都是名牌的夫妻走了过来。卷发红唇，身体偏胖的女人对着小雅张开双臂。
小雅朝着女人跑去，“妈妈！”
“我们小雅晚上还有个童装直播，我们就先把她接回去了。”女人像是炫耀一般，说话的时候扫过这群小萝卜头，看到沈芊雯的时候，眼睛上下扫视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穿着打扮，但是见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普普通通，一看就很穷酸的样子，也没兴趣跟她多聊，接了孩子就打算走了。
倒是她身旁的男人，看起来比她要年轻一些，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棒棒糖，正要递给小雅的时候，被小雅妈妈夺过，一把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给她吃糖就会蛀牙，上镜丑死了，不准。”女人的话越来越远。
小雅望着沈芊雯手里缝好的兔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要问沈芊雯要回兔子，但是妈妈抱着她越来越远，她只能垂下眼睑，抱着妈妈的脖子，没有再提兔子玩偶的事情。
“听说小雅妈妈给她接了很多工作。怪不得小雅的演技这么好。”公主裙扒拉着自己的裙子。
李贺然双手环胸，说：“我爸爸说，她那是消耗灵气，长大就不灵了。”
沈芊雯看着怀里的兔子玩偶，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我爸爸来接我啦！”公主裙看到了自己的爸爸，稚气未脱的小脸蛋上露出了高兴的神采，连忙对着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人挥了挥手。
“虞姗，今天表现怎么样？”他牵起自家的小姑娘，笑着询问女儿，抬眼看向照顾她的场务，视线在沈芊雯怀里的兔子玩偶上顿了顿，但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很快就来接他们回去了，李贺然见没人陪他玩了，就跑去找他的导演爸爸了。
小角落里只剩下沈芊雯一人。
她戴了一天口罩，闷得慌，趁着没人，便扯下口罩来透透气。
“果然是你。”身后传来的男声让沈芊雯虎躯一震，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沈芊雯抬起头看去。
来人坐在刚刚方承希搬来的小凳子上，双腿随意分开，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刀。
“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样子更是。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你太招摇了。怎么追我追到这里来了？还不死心吗？”沈自渡手里的刀在他的指缝间转来转去，乖巧得像是会听人话似的，眼见刀刃要削掉一层皮了，再转过去的时候，他的手白皙光滑没有一点伤痕。
沈自渡握着刀柄，将刀收回刀鞘里。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使用的刀法。
他其实很佩服她，明知道自己是个shā • rén凶手，还敢追到这里来，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对他避之不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错。沈自渡对她生起了一点欣赏之意，至于为什么没有危机感，因为他确信，这个女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沈芊雯看着他玩刀，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想着应该让方承希来观摩学习一下，省得他又拿自己来试戏。
沈自渡像是感慨一般说：“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你能认得出我。或许创世神创造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捉我。可惜，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犯罪证据。”
“你受过伤。血液样本已经被送检了。”沈芊雯警告他。
沈自渡轻声一笑，像是惋惜，又像是得意炫耀，“可惜，我的‘信徒’已经调换了样本。”
沈芊雯听到他还有信徒，眼睛都瞪大了。
这本小说完结于沈自渡二十岁，开放式结局。沈芊雯穿过来的时候，这本小说早已经完结，她也不知道后续的发展，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拥有了一批所谓的“信徒”。
“是不是不敢相信？我竟然也有‘信徒’。首先声明，我可没有指挥他们，是他们的自发行为。他们觉得我虽然是个shā • rén犯，但我杀的都是坏人，于是自动自发地替我清除麻烦。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抓住我。不过在我将世界上所有罪恶清除之前，我是不会去自首的。”
沈自渡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无比纯良的微笑。
天色渐暗，沈芊雯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兔子玩偶。
兔子的眼睛是两颗玻璃珠，倒映着她的影子，像是两面镜子。
“你一直说创世神。你以为创世神把你创造出来是为了什么？”沈芊雯言语间无尽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沈自渡仰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或许创世神的本意并非要我手染鲜血去shā • rén，祂只想消灭世间一切罪恶。能达到这个结局的方法很多，我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
“或许我的身体里就埋藏着这样的种子，被祂这么一浇灌，就发芽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虽然我杀的都是坏人，但我惩罚的却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无辜的家人。我第一次shā • rén的时候，我原以为我所代表的就是正义。后来，他的家人因为没有收入来源，无法承受外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从高楼一跃而下。我在杀了恶人的同时，我也做了恶人。我这种人，死无葬身之地也是活该的。”
无论好话还是坏话，都被他说完了，沈芊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听我说完这些，还打算抓我吗？”沈自渡目光直视身旁的女人。
沈芊雯攥紧了手里的玩偶，像是攥紧一棵救命稻草。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遇到方承希，她也会跟他一样，永远孤独，永远背负沉重的人命行走于这个世界。
“我不是不抓你，我只是现在还没有能力。”
沈自渡微微眯起眼睛，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抓到他，想必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他似乎遇到对手了。
“我和你还挺像。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是你还没有沾染罪恶。等到你哪天犯了错，我会给你个痛快。”沈自渡说罢，站起身离开。
沈芊雯却叫住了他，望着他的背影，“沈自渡，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短短时间，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芊雯身旁的灯光亮了起来，却照不到走入黑暗的沈自渡。
她听见他说：“我出现在任何罪恶发生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大肥章！
谢谢小天使@慎之投的一个地雷！
破费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