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该说什么呢?真不愧是帝国三大富商之一吗?
孔奇接着道,“如果你把它当作是一场生意,席林,你稳赚不赔,这样的生意只有傻子才会拒绝,我可不相信我孔奇的朋友会是个傻子!”
席林叹了口气,“好吧,孔奇先生,既然你坚持,那我只能先同意让你的女儿过来试试看,但我也必须提前说清楚,到时候如果你的女儿执意要离开,我一定会放她回去的。”
“放心,她真想离开的话,谁也拦不住,另外……”孔奇的声音突然压的极低,“我的女儿已经来了。”
席林还来不及消化这段内容,周围的气象突然起了变化。
温度骤然降低,一朵雪花从天空飘下,落在了他鼻尖的刹那,眼前的景物像是被集体置换!
呼啸的风卷起了鹅毛般的雪,白茫茫一片覆盖了整片天地!
此时还是夏季,这一刻却宛如隆冬降临。
他似乎看见了那苍茫风雪中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孤寂的站在天地之间……
席林骇然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雪花消失了,人影也消失了,夏天还是夏天,之前的一幕仿若幻觉。
“嘿咻,嘿咻,嘿咻……”
席林仍未摆脱那如梦似幻的一幕,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那些小人,头上罩着黑面具的小人,灵动如猴,而现在他们已被肩上的重物压的步履维艰。
一具的棺椁!他们竟然抬着一具冰封的棺椁!其内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那刺骨的寒意袭来,席林不禁打了个哆嗦。
“赛莉丝缇雅,我的女儿。”孔奇的声音不再尖细,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我把她交给你了,希望……”
就在席林的全部心神快被这离奇场景攫住之前,那道熟悉的,温文尔雅的声音再度出现,席林浑身一颤,思维得以重新运转。
“摆称的孔奇?这是你的新名字吗?生在灰草湖下游的肉糜?”
曼斯菲尔德先生说话时总是不紧不慢,这样的语调和语速却能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席林看到了这位家庭教师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越过了他。
孔奇眼睛的位置起初是一条肉缝,而后慢慢睁大,席林第一次完整看到了他的眼睛,原来他的眼睛不是琥珀色,而是一种枯草般的黄色,他没有眼白只有眼瞳,或者说整只眼睛都是眼瞳。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这种恐惧也许会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埋进记忆深处,以至于会生出一种错觉,恐惧是可以被战胜的。
席林脑海中突然回忆起老师的话,这段话,他曾与曼斯菲尔德有过争论。
“老师,如果一个人恐高,经过后天的锻炼,他是可以克服这种恐惧的,所以人的确能战胜恐惧。”
曼斯菲尔德以他那一贯的沉稳语调回道,“有些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它刻在了灵魂里,如老鼠畏惧猫,兔子害怕老鹰,我们讨论的并非是个体的特殊,而是一种种群的共性。”
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是什么?或许孔奇先生可以为席林解惑了。
“是你!”孔奇尖叫,浑身的肉块与脂肪疯狂颤动,像是就要散架了一样,“我早就猜到了,我早就猜到了!有人在故意设局!故意在诱导我!该死,该死!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肉山跳了起来,大地在震动!
席林骇然的张大了嘴,自己的这位新朋友居然真的可以靠双腿行走!不对,是跳动!就跟从他袖口里钻出来的灵活小人一样!
现在,更多的小人被甩了下来!
孔奇不顾一切的向外逃,无数黑面具的小人从他的领口,袖口,任何口子里掉出来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从身上掉落下来的跳蚤!
他是那么的快,只一眨眼就跑到了视线的尽头。
“我们有过约定,你不能对付我!”
只听到声音,席林彻底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曼斯菲尔德懊恼道,“我原以为我跟他虽然不算朋友,可至少还可以坐下来说说话,他一见我就逃,的确出乎了我的预料。”
席林看到老师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看才发现,那不就是一直摆在他床头的那本《世界通史》吗?
“老师,您拿这本书是要做什么吗?”
曼斯菲尔德笑道,“你不是要选一件礼物作为回礼吗?我自作主张帮你挑选了一件,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会不会太寒酸了些,毕竟他的礼物很值钱。”
“知识是无价的。”
既然老师这么说,席林也不再纠结,转而望向不远处的冰封棺椁,“老师,这具棺椁,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啊……我会处理好的,至于你呢,应该着眼于另一个问题。”曼斯菲尔德晃了晃手里的《世界通史》,“如何将这件礼物送给你的新朋友,毕竟,欠别人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