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人选是团支书,学习好,她一个,鹿佳一个,她俩交替着坐班级最高分的宝座。
第三位鹿佳。
至于鹿佳有什么优点,陈老太心想: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然后还有一个参加过省级比赛拿奖的一名男生。
直到今天,有的同学才知道:“啥,你拿过奖。”那男生一脸青春痘,看起来特别老实忠厚不爱说话。被问道,只脸通红回句:“嗯。”
天呐,合着你身边平平无奇的同学,他默默无闻地会鼓捣出好多事。
黑板上最后一个名字,陈老太太写下:贝伊。
孙翩翩嘴里的糖都掉了。
她第一反应,握草,她为什么不是穆微那个班的。就不用当夹心饼干啦。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到底是投给鹿佳还是贝伊啊。
贝伊也一愣,和翩翩小声念叨:“我怎么还上黑板了,我前两年那表现,大家都清楚,那经常逃课,考试挂过科,打麻将被抓过,还和徐晓慧干起来了,给人整通报批评了,我估计她直到现在都恨得我牙痒痒,没背后扎个小人诅咒我就不错了。班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所以贝伊真不是谦虚,她很怀疑陈老太在拿她凑人头。
别看鹿佳也很有歧义,鹿佳曾经抽烟和老师对着掐架,但是鹿佳的有一些缺点说不清道不明。并且成绩优异始终如一。
那佳姐也是凑人头的。
贝伊公正道:“投给团支书。”为班级着想,就该去考虑有竞争力的人。毕竟班里选完还要和院里其他人评比。
孙翩翩:“我不。”
她不仅不,而且还扒拉前面的赵媛媛,把你票给我成不成。
“咱俩这关系,成啊。”
孙翩翩一张纸写鹿佳,一张纸写贝伊。她就不公正爱咋咋地。
鹿佳隔着翩翩看眼贝伊,她提笔写下,贝伊。
“嗳?佳姐。”
鹿佳探头和贝伊小声道:“我写你就是为公正。”
先别说真假,你看看人家这情商,这回答。就说你呐,孙翩翩,你还瞅别人。你整个写我名字为私心,贝伊和孙翩翩咬耳朵:“怎么的,我在你心里不优秀吗。”
“优、优,我错了,你是我的优乐美。”一天事真多,写也不对,不写也不对。
其实到这时,贝伊也没当回事。
直到老太太叫他们五个人一起上台帮忙唱票。
贝伊打开一张选票:“贝伊。”
贝伊又打开一张:“……贝伊。”
前面几人有的正字早已经停下了,鹿佳和男班长还有竞赛男就停了,慢慢的团支书也票少了,而贝伊的“正”字还再一横横的添加。
不停地“贝伊,贝伊。”
孙翩翩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慢慢地眼圈红了。
鹿佳一边唱票好朋友的名字,一边对下面的同学露出笑模样。
连陈老太也感觉这一刻有点小骄傲,这就是她的学生们。
因为贝伊的各方面拿出去,和其他班级对比确实是有胜算的。
贝伊成绩不如鹿佳和团支书,但她能在前五。
贝伊不如参加省级竞赛的那位学生,但她也是班里为数不多拿下“双语最佳辩手”的人。
贝伊不如班长参加团体活动多,但贝伊也参加啦啦队。
贝伊救过人,上过新闻,贝伊是党员。
要是广义上讲,贝伊也帮过许多学生兼职就业。
但陈老太也清楚,贝伊也好,鹿佳也罢,包括孙翩翩,孙翩翩是靠性情和个别同学走得近,除此之外,她们几个在班里人缘并不咋地。她们也不和同学走得近。
却没想到在她强调重要性后,学生们真的给出最公正的一票。选出了综合评选能力最强的人。
班级里响起掌声。
陈老太说,为你们投出这慎重的一票鼓掌,也为获选的贝伊鼓掌。
所以作为获选人的贝伊,此时说出的话。也和陈老太心里想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贝伊好像在给自己开批判大会:“我没想到你们会选我,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团支书才是好学生,我这种好像不是好学生。我也心思狭隘了,说实话,唱票前我还在狭隘。因为我曾听过别的学院或是学弟学妹们夸我,贝伊如何如何,咱班有的同学会表现的……可能不太赞同。”
甚至是不屑一顾的。
觉得贝伊就那么回事吧,你们是不了解而已。至少给她的直觉是这样的。
贝伊说:“所以我真没想过自己会胜出,当然了,我觉得鹿佳也不行。”
下面的同学就全笑了,孙翩翩嘿嘿的,鹿佳是笑着“嘁”一声。
“由此也可以看出,我有狭隘的地方。我总觉得让外人去承认你优秀很容易。越是身边人,越是想让了解你的人去承认你很优秀很难。比如让在座的各位承认我。我以前总觉得大家即使表面看不出来,但心里似乎对我们有偏见。却没想到……”
贝伊摸着心口想词,什么词能正确表达她现在的感受呢。
没想出来,太复杂了。
或许这就是没被社会浸染过的青年人,有再多的小心思也是敢说敢做,为一些所谓公平公正的东西敢于发声和行动。自己和有些同学对比都显得不行了。像是她刚才没写鹿佳,而是写团支书。那是因为鹿佳在她心里是真的没希望胜出,要但得有一点儿,你看她还会写团支书吗。
“我感觉今天这一幕,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嗯,就是这样,谢谢同学们,谢谢陈老师。”
贝伊又一举拳头:“我争取干过外班,竞选过程中,怎样能提高自己的个人形象,同学们也可以给我出出主意。”
绝对不能浪费这个名额。
毕竟她这是奖金的事吗?这是全班平时和她关系一般的同学们带给她的触动啊。
你看,穆微她们班,穆微都没被选上。
穆微也震惊了:“你班是贝伊?我总觉得陈老太对你们几人偏心眼,要不然就冲你们和同学都不怎么走动,你们连提名都没资格。”
所以细想想是不是更难得,这说明了什么……哎呀,别细想了,没空。贝伊穿上打饭的服装,戴上口罩正在公共食堂干活。
她同学们帮她出的主意,做几天义务工。擦擦桌子,打打饭,这叫打好群众基础,让陈老太上报的资料里能多一些优点。
但贝伊总被食堂大妈骂:“你那勺子掂一掂好吧,不要冒尖儿。”
贝伊表面嗯嗯应,但是看到有学生穿的很一般,或是胖女生和男生打饭少了,那吃那么点儿能吃饱吗。她就会勺子搂到底,要三两饭能给打到四两。
这给贝伊累的,为了小动作多,天天回宿舍揉胳膊。还不忘让穆微揉,她没空打网球,就让穆微拿她胳膊当球吧。
还有同学建议贝伊:“你下雨多带几把雨伞,去外面助人为乐,送雨伞。”
有同学笑道:“再不行,贝伊你听我们的,咱班雇群演吧。”
总之,闹闹哄哄、忙忙碌碌就到了考试周。
在考试前一天,贝伊请全班同学喝汽水,因为她笑得露出小嗓子,站在讲台上挥舞胳膊道:“啊哈哈哈,我胜出了。”
贝伊综合能力确实太强悍,尤其她上过新闻收过锦旗。
必要时,周小玥都能再来一场原汁原味的感人场面。
小玥姐说:“你怎么没有助人为乐事件,那还咋助人啊。不行,我去和他们说,你还帮我离过婚。”
贝伊拦住了,别,那倒大可不必。离婚保住房子有些馊主意是她出的,说给别人听,别人会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心眼子真黑。
等到考完试后,放暑假,再开学大四。
这回放假回家,小姨来了省城接贝伊。
哎呀,贝伊懂。说是接她,其实是来看秦叔叔。
而秦叔叔说是要送她回去,其实是送小姨。
小姨不仅去秦叔叔的搬家公司溜达过,而且还被贝伊领到库房:“小姨,看看,这就是我攒下的江山。”
又打开电脑,“小姨,看看我铺子,漂不漂亮,皇冠了。”
皇冠代表销量吗?那漂亮。
贝伊还带小姨见过客服朋友们,小姨挥挥手:“嗳,你们好你们好。”
小姨咨询贝伊,你放假回家,这一摊子就由她们负责吗。贝伊说不,还有两位小老板在省城买房要装修,正好能盯着,这个暑假是她最不需要操心的。
小姨看着听着这些,心里直感慨:让她大姐来好了,亲眼看看才能更直观地觉得外甥女不一样了。
回家路上,贝伊凑到小姨耳边说了句话。
小姨:“……啥,你买?真买?”
“别告诉我妈。下学期开学就买。”
那你买车钱够吗。
小姨也凑到贝伊耳边说了个数,她这些年上班攒的,她能给掏些。反正她这不是有对象了嘛,对象条件方面又不缺什么。
秦刚看眼车视镜:“你们俩聊什么悄悄话呢。”
小姨和贝伊异口同声笑道:“没什么。”
贝伊这次到家,贝妈妈没有着急问你挣多少钱怎么滴的,有被女儿一出出整麻木的原因,慢慢地就接受了。更是因为女儿是校三好学生的骄傲。原来真的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贝伊胜出那天,陈老太就给贝妈妈打电话,俩人聊四十分钟长途,就聊贝伊这两年的变化。
贝妈妈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对待小孩似的和女儿沟通了。
所以贝伊在爷爷家吃饭,感觉她妈看她的笑容咋那么瘆人呢。
更瘆人的是二伯母。
二伯母躲开小姨和秦叔叔抓着贝伊道:“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大学同学,条件各方面不错的女孩子,暑假叫家来玩啊?正好你二哥昨晚打电话说下个月休假。”
贝伊惊讶:“……”没理解错的话,这是让她介绍对象吗。
“我小哥在外地考古呢。”
“他能挖一辈子坟吗,我一提他工作就能气死。回头我哭也要给他哭回来。啊?一一,你听二大娘的。他不小了,你大哥家孩子都会打酱油,再看他,还光棍一个呢,啥也不是。”
贝爷爷在二儿媳离开后,对小孙女嘱咐:“别听她的,你才多大,啥都不懂,介绍什么对象。”
想介绍也不成了,八月上半旬。
贝伊推开老妈的房间门忽然宣布道:“妈,我要去趟首都,希望你能理解。”
因为穆微真的失恋了。
很戏剧化。
穆微到了首都后,打给她男朋友的电话没打通,就和她男朋友合租的兄弟在马路外面等她男朋友回来。
这位小兄弟和穆微在一起挺尴尬,还必须要热情,因为朋友的女朋友嘛,就建议去附近夜市转转。这里正好有夜市。
后来电话打通了,穆微问男朋友在哪,直到这时也没说自己来了,他说和朋友在一起。而朋友的名字就是这位正陪同穆微的男生。
更巧的是,夜市入口那里,穆微的男朋友正一边举着电话,还和穆微通着话,一边对走向红色法拉利的女生挥了挥手。女生还比个手势,意思一会儿给她打电话。
所以穆微哭着和贝伊说,“有很多事情,他找工作不顺利或是压力大,嫌我追问的紧,我都能理解。唯独这个,我理解不了。一一,你不要劝我说讲证据,他就是这么为自己辩白的,可是我的直觉有,那就是有。”
穆微和贝伊讲了一件事。
“去年他不是又跟着他们学校开公司的学长去德国了嘛,他回来后,忽然问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如果有比他长得帅的,比他有钱的,比他各种好的男生追求我,我会不会变心。我当时觉得他是在考验我,而且聊天的氛围也很轻松,他又是不经意间问的,我就开玩笑回答,那你要好好表现,要不然,会啊。然后讽刺是,是他遇到了比我漂亮、有钱、家境更有背景、更优秀的女孩了。”
长得帅就是那么的有机会。
而此时贝妈妈听说好朋友失恋了,她有些无奈道:“那失恋了,就回家呗,你去能干啥,好不容易放个假。”
“妈,你有没有想过像蛋蛋那么大的小孩,没有得到心爱的糖果,尤其是他为得到糖果听话了,一顿努力,却发现家长是骗他的没给买。他五岁的难过,其实一点不比成年人失业的痛苦小。
你可以说造成的后果,程度上不一样。
但你不能说就因为他五岁,他当时的难过就一定比成年人小。
穆微失恋也一样。
你们大人总说,再痛苦还能痛苦过离婚吗,痛苦过吃不上饭吗,矫情,闲的。我是不认同的。
在二十岁的阶段,失恋的难过,可能一点不比离婚失业的痛苦少,因为这也是我们这个阶段最大的事。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所以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是穆微目前阶段最大的坎儿,翩翩和鹿佳都在忙,只有我最方便去陪她。就是让她回家,我也要给她送回去。”
晚上八点多了,到机场都快九点了。
贝妈妈让大侄子贝吉野开车送女儿到达机场。贝妈妈不放心跟着来了。
“身份证什么的别丢,到了那里不准买醉。啥难过事也要尽快回来。”
贝伊背着双肩包,在过安检的时候对妈妈挥挥手。
贝伊坐到位置上关机前,接到鹿佳的电话。
鹿佳在电话里哭着说:“他不就是找到更好的了吗,把微微带回来。”
翩翩抢过电话也情绪激动道:“带回来,咱还不要他了呢。”
后半夜快一点了,贝伊出现在穆微买的毛坯房里。
并且在单元门口,遇到穆微的男朋友。
“你回去吧,以后她都用不着你担心。”贝伊目不斜视地从这位“前男友”身边路过。
“微微,开门,是我。”
穆微打开房门就抱住了贝伊,哭的呜呜的。
而此时穆微和贝伊还不知道,楼下正上演全武行。
穆爸爸和穆妈妈也在第一时间坐晚班飞机赶来。
穆妈妈这才知道,女儿在这里都买房了,还打了那么多年的工。一颗心都快要稀吧烂得拧成泥。
穆爸爸一拳挥过去,骂穆微的男朋友:“滚,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