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心让闺蜜变嫂子,也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嘿嘿。
陆银兰甚至还想招呼孟雾芙:“阿芙,你要不要跟着我一块习武?”
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嘛。
孟雾芙摇摇头:“我就不学了。”她身子根基不错,也没有吃苦的勇气,实在不想学。于是陆银兰也不勉强。
于是晏盈就跟着陆银兰开始学武。每日放学后,晏盈都跟着陆家马车先回陆家,再之后由陆家马车送她回晏府。
每日都去陆家,这事晏盈自然也要和名义上的父母报备。
陆家?晏首辅愣愣神,怎么又和陆皇后所出的陆家扯上关系了?他私心里不愿意,也不想同意:“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些做什么!”
他还想说阿爹为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但是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他一时也不敢把诸葛恕给逼狠了。
晏盈却很懂得说话的技巧:“我与陆家小姐玩得好,说是习武,也不过是一同抄书罢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又打量一眼晏知,“我与陆银兰上课不认真,叫夫子给罚了。这事阿知都和你们说了吧。”
晏知当然是已经帮晏盈宣传到位了。晏盈之前大出风头,得意地很,这下知道惨了吧。晏知才不觉得自己是在痛打落水狗呢。
晏知于是开始茶言茶语:“阿姐,你要和陆银兰一起抄书就一起抄书,扯什么习武的筏子啊。”
真是的。叫人看笑话!
晏常平有些不高兴道:“二姐。”
晏知更生气了,这个双胞胎弟弟是怎么回事,只帮着阿姐说话。
要是没有那一茬呢,晏首辅和韩氏还会多多怀疑,但是因为晏盈一开始没说实话,也能理解她的意图——还在父母面前有羞耻之心,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书院干的好事呗。
晏首辅稍微放下心来。
韩氏则更是得意,先前夫君不是觉得这个大女儿比她的阿知好么,哈,她也有今日!被夫子罚抄书!她可得不经意间给她宣传出去。
“盈儿,不管你学问上如何了得,也不能不敬重夫子,让你阿爹蒙羞。”韩氏这会子倒是尽职尽责起来。
晏盈一派天真道:“女儿并没有不敬重夫子呀,至于让阿爹蒙羞,阿娘就莫要旧事重提,拿出来臊阿知了。想必那位唐夫子真的只是喜欢阿知才给她做手脚的吧,唉。”
晏知:“……”晏盈我杀了你!
韩氏也心头不悦,但是晏盈手里有晏知的把柄,甚至有那位康夫子的把柄,现在晏首辅还不知道,要让他知道了,又得怪自己治家不严,她这个完美妻子的形象就彻底没了。所以她只好强咽下这口气。
有的时候晏盈也是佩服韩氏,她和晏首辅看似模范夫妻,其实问题一点也不少。晏盈也是抓住了他们之间的空隙,才能游刃有余。好在她面对的只是韩氏,要是那位老狐狸晏首辅注意到了她,才是大、麻烦呢。
晏首辅不欲见妻儿争执,于是便道:“盈儿想去就去吧。好好抄书,抄完就别再去陆家了。”
晏盈道是。先这样呗,至于什么时候抄完还不是她说了算,这可是《通典》诶,又不是《论语》的某一卷。
就这样过了明路了。
*
曹宣他又做梦了。而且还是与此前不同的梦境。
这一次梦里没有那个和晏大小姐容颜极相似的少女。
他反而见到了陆皇后。而且是更年老一点的陆皇后。
平心而论,以他上次面见陆皇后来看,娘娘年轻,容貌无双,气度不凡,可见这顶皇后娘娘的凤冠戴在她头上并不让她精疲力尽,反而游刃有余。
在梦里的陆皇后,却老了许多,几乎满头华发。
而他自己,也是鬓有风霜。
这是……十多年以后的自己?
他预见了未来么。
如果这是未来,那他想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报仇了。沉甸甸在他心里的事,可有在十来年后做到?
从他身上的官袍来看,大抵是做到了的。
他看见自己对着陆皇后行礼,不,不是陆皇后了,这是太后的服制。皇帝驾崩了?
那继位的是——太子?
太后和他一同入了寺庙,各点一盏长明灯。
他们看起来有一些默契,似乎曾经结盟过,哪怕盟约消失也依然保有同样的信念。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僧人过来了,正是曹宣有过一面之缘的尚同大师。尚同大师行礼道:“二位施主年年为小殿下供奉长明灯,殿下必能来世平安康寿。也望二位施主放下心结,才方能无悲无惧。”
心结?什么心结。还有小殿下,又是谁?他和陆皇后之间能扯到什么小殿下?
曹宣茫然不解,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尽管其中一人与他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只见二人出了寺庙,那个“曹宣”面色淡淡,超脱物外。
陆皇后轻轻咳嗽两声:“从嘉,我可以放不下她,因为我是她母亲,但你没必要自苦。”
从嘉正是曹宣的字。哪怕是今年的他也已经有了这个字了。他心神一震。
陆皇后眼神望向远方:“你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一点相逢,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很不必如此。”她叹了口气,“我也听说了,国之肱骨曹相年至三十还未娶妻,多的是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你。”
那个“曹宣”却云淡风轻,“陆姨,您想必也听过,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①”
他倏地一笑:“我一点也不自苦。我与她几面之缘,相逢一瞬,然而倾盖如故。”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想说这里是甜的,但碍于对方是心上人的母亲,到底没说出口。
曹宣被这样的对话震得灵魂都颤了一下。梦醒过来,他却始终无法忘记每一句话、每一个场景。
也就是说,陆皇后有一个亲生女儿,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但是她死了。
这个女子,会是他先前梦到过的……和晏盈长得极为相像的少女么?
又或许,那就是晏盈?
他暂时理解不了那个曹宣对少女的感情,但这一点却是很客观的现实,他或许可以小心查证一下。
晏盈……是陆皇后的女儿?那就必然不是晏首辅的女儿了。
曹宣没注意到,哪怕只是想到这个,自己嘴角都带笑了。
好在曹家虽然没落,但他手底下还有些忠仆可用,他阿爹阿娘也留了些厉害的人。别人看曹宣是池州府上来的普通人家、无父无母的“小镇做题家”,远远比不上国子监另一个魁首的家世。
实际上,破船还有三根钉。他阿爹到底做过先靖远侯的副将,攒了不少家底和人脉。
曹宣揉了揉自己的穴位,屐着鞋就往外去,见自己的倒霉弟弟在一个人练刀。
曹徵自知文采不如阿兄,倒是点亮了武艺技能,平日里与阿兄斗嘴是一回事,该勤奋的还是勤奋的。见哥哥出来,习惯性地招呼一声:“陪我练两手?”
满以为哥哥会拒绝,他之前就是这样。谁知曹宣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点头答应了:“练练。”
曹徵:“……”
救命啊我最近没有哪里得罪我哥哥了吧!不就是说他最近脸色不好心情不好多关心了两句么!
半盏茶后。
曹徵把破刀一甩:“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他今天要废了。
臭哥哥!
曹宣却看着方探头的晨曦,忍不住笑了。
他着实心情很好。
曹徵:“???”打了我你很高兴?
他不仅身上痛,心里也痛了。您可真是我一母同胞的好哥哥!
曹宣眼见着臭弟弟的表情变化,更想笑了,轻咳了一声,凑过去摸摸他的头:“阿兄去给你做面吃。”
曹徵心里受用不少,臭哥哥还是很爱自己的,但是嘴上却不饶人:“哟,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啊,还知道给我做面,今日不去找西街口卖纸鸢的张老头了?”
前些日子,他阿兄奇奇怪怪的,还时不时跑去找张老头,两个人说说笑笑,不仅如此,他回来之后还开始捣鼓起来纸鸢,竟是真想做一个出来。
曹宣的笑意淡了一些:“我看还是周叔给你做面吧。”
周叔是一直跟着他们兄弟俩的管家,从前也很受他们阿爹看重,在曹家突遭变故时却不离不弃,一心照顾好两个小少爷。
要说忠心,周叔是第一名。但要说厨艺,那就……
曹徵顿时“花容失色”。
曹宣翘了翘嘴角,到底进了厨房,给臭弟弟下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