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兰带着揶揄之色:“朱清宁,你的意思是,我们公主配不上你么?”
朱清宁听了这话,忍不住脸更红了:“不是不是,我是说,是我阿爹的主意。我自己也,”他看了一眼好整以暇望着他的公主,“也钦佩公主风仪。”
诸葛盈险些被这公子给乐到,看得出来,这朱清宁对她有一些好感,但肯定没有很深,这事就是他阿爹自己的主意,想着断了她的荣华路。这个朱清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诸葛盈正色道:“朱公子,其实令尊并非真的有意让我做他儿媳妇。”
朱清宁:蛤?
不是阿爹看重公主,才为自己提出的么?真是羞死他了!
就连陆银兰也是:???
她刚才都为阿盈捏了一把汗呢,她是知道阿盈有意做女帝的,女帝当然不会嫁人了。可现在羽翼未丰,那个朱不悔朱大人好歹是老臣,若真的是恃着功劳请陛下赐婚,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干!说句不好听的,他可是个糊涂蛋哪!
诸葛盈叹了口气,本来华丽高贵的仙子就仿佛落入凡尘,变成了村头烦恼的小姑娘。“我即将入朝参政的事,想必公子也听说了吧。”
朱清宁不意话题怎么忽然偏斜,但还是乖乖点点头。他如今在翰林院上班,有时候也会上朝。
诸葛盈道:“其实我虽然想入朝,也是想凭着自己的本事,为朝廷出一份力罢了。父皇因为我帮忙收回了蓟州而信任我,我更不想辜负他的信任。可是我也知道,很多大人们都不想我参政,因为我是个女子,只配嫁人生子的女子。”
她有些苦涩地望着天上:“朱大人也一样。他觉得我嫁了你,便不能入朝了。”
朱清宁本来就比较单纯,听了这件事,顿时觉得果真是这样,不然根本无从解释阿爹为何好端端的就给自己当场求亲,那么仓促!他敢打包票,阿爹甚至都没有和阿娘商量过!
公主她多好啊,又不是胡搞瞎搞,人家凭着自己的本事入朝的,收回蓟州也有公主的一份功劳,没听人家北翟使者都说了是庆贺定蓟公主回归么,还要让蓟州作为公主的封地,他是单纯,但他可不傻,必然是北翟在大安这边吃了一个什么亏,才会还回来的。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一定是公主入朝的契机。公主一介女子,尚且这么努力,阿爹他凭什么轻轻松松就否定别人的努力,只想着用婚姻来捆绑公主!太迂腐了阿爹!
朱清宁憋红了脸,为自己的阿爹做出这种事情而愧疚:“公主且放心,我回去必然好好劝说阿爹,不让他再出言反对公主。”
他又一拜:“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我十分佩服。公主不必嫁人的,我也没有那等妄念。”
就算本来对公主有些什么粉红泡泡,现在也全都没了!阿爹在背后捅人家刀子,朱清宁这老实孩子哪里还好意思说喜欢人家!
诸葛盈也道:“如此就多谢朱公子了。”
哄走了朱清宁,她望向陆银兰:“你刚才说什么?”
陆银兰:“……”她刚刚目睹了全过程,不得不说,“高啊!”
哄得朱大人一家自己闹腾起来。要知道,朱大人别的都好,只有一个巨大的弱点,那就是惧内。他的夫人与他伉俪多年,为他生了二子一女,朱大人对妻子也一向很好。朱夫人最宠爱的就是小儿子朱清宁了。她今日本人就在宫宴上,估计也有些懵。再加上朱清宁回去一说,朱大人,凉凉。
诸葛盈笑了笑。她的手段还多着呢。
陆银兰心道,佩服佩服。我与阿盈是同龄人,怪不得她是能想女帝的人呢,我和她之间的差别,比我和猪猪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刚还在想,如果这个朱清宁喜欢你,你会不会……”
诸葛盈白了她一眼:“别忘了我们要做什么。”
嘿嘿,知道,女帝嘛。陆银兰小声凑到诸葛盈耳边道:“你完全可以开后宫嘛……”就和她最近追的一本话本子里说的一样,女帝左拥右抱,左右为“男”,端的是妙极了。
诸葛盈瞪她一眼:“打住!”
心中无男人,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陆银兰收了声,其实比起朱清宁这个新人,她还是更站曹宣那一边的。他们可是她磕的第一对cp,还是他们更般配一些。一想到面见姑母那一日,阿盈与曹宣的穿着都在写着“配死了配死了”,她就一脸姨母笑。
高楼之上,人仿佛都与天近了许多。看那漫天焰火,正如绽放在人心底一般。
诸葛盈想,这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她一定会比去年过得更好。
随着焰火慢慢变化形状,陆皇后回眸看一眼女儿,她的女儿,摆脱了晏家那一团乱麻,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往后诸日,她更要好好护着她,支持她。
她要凌云,她便架梯子。
两位皇子,二皇子阴险狡诈,但比起阿盈,还是嫩了点。三皇子则一心吃喝,恨不得现在就步入老年生活。
都不足为惧。
至于陛下之后还会不会有别的儿子?
陆皇后眼底一片冰冷——不会了,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不管他去宠幸多少妃嫔都一样。
只怕皇帝去韩氏那边,也想着能不能与韩氏再生一个孩子吧。若是韩氏真与他有了儿子,呵呵,以那位陛下的恋爱脑,只怕是真的要将江山给韩氏儿子了。而且这一次是真儿子,不是假儿子。
他生平为数不多的聪明,全都用在了与韩氏有关的地方。
届时,她的定蓟又算得了什么。
陆皇后心道,别做梦了。定蓟想自己处理,她便让定蓟玩一玩。只是孩子,那是必然不可能有的。
诸葛盈又看一眼皇帝,今日陛下很是高兴呢,是啊,女儿回来,蓟州收回,给了北翟一个大耳瓜子,就是太上皇回来了也只能夸的那种。他又敢举办了科举,收拢了一批质量很高的年轻臣子。
还有韩氏。没准阿爹还做着和韩氏双宿双栖一辈子的美梦呢。
不好意思了。今晚过后,阿爹,你梦该醒了。
裴熹环绕了一圈,总算看到了曹宣。他半个身子隐在了角落里,可那下颌的线条分外明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自己就低声笑了。
裴熹:总觉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