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发展果然如诸葛盈和管渊预料的那样。
圣宗为顾全大局,好生生地将嫡长子常山郡王送去安州,只为了与景宗和好。景宗居然如此不识好歹,让自己的嫡子新城郡王害了耶律荣性命。
圣宗本就是个暴躁脾气,急性子,之前还有不少臣子苦苦相劝,劝他好好和弟弟商量,总之是别让大安占了便宜,现在呢?
“朕的常山就这么死在了安州,你让朕如何息怒!”
“是你们说,要朕顾全大局,朕按你们说的做了,朕将自己的嫡长子送去了安州和谈,结果怎么样?!”
那些臣子们可不敢再说话了。没看陛下正处于盛怒之下么,谁再敢多说一句,陛下定然将他打为和景宗一派的奸细。
圣宗为了被毒死的儿子,下令发兵,他要御驾亲征,狠狠地收拾东北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而西北翟的将士们也都士气正盛,盖因常山郡王在军中一向很有威望,很服人心,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东北翟,谁能不气?谁能不计较?
为了郡王报仇!
西北翟这边信誓旦旦,圣宗失去了嫡长子,气得要死,西北翟同样是气氛沉闷。
景宗也是大发雷霆。他虽然没有失去嫡长子,可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冲着他来的。新城郡王回来便与他说了,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见了常山才小半个时辰,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了,醒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常山已然身死,他身边的人都惊惧地看着他。
新城郡王绝对不肯相信是自己害死了常山郡王,可常山身边的心腹怕他大开杀戒,连夜逃回了丽都,他怎么追都追不上。回来一禀报父皇,就知道坏事了。
“此事定然又是大安捣鬼。”景宗皱紧了眉头。可这是个阳谋,事已铸成,大哥已经失了嫡长子,盛怒之下的他只怕什么辩解都听不进去。
“看来大安也觉得父皇的威胁更大。”新城郡王只能从这个角度安慰景宗。
对于大安来说,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两边北翟和好,统一为一家,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对一家下手,栽赃给另一家,是很合理的。他们之所以没有选择对新城郡王下手,当然不是因为常山更好下手,而是因为,新城死了,景宗或许还能保持冷静,冷静地看问题,看出其中的蹊跷,未必会和圣宗闹翻。
可如今常山死了,圣宗可不如景宗那么有大局观,那么聪明,他只会觉得是景宗不识好歹,有意害死他的嫡长子。他根本想不到那一层。
这说明了,大安了解两位北翟皇帝至深,他们也觉得景宗比圣宗要聪明,要顾全大局。
所以他们柿子挑软的捏。
但是对硬柿子景宗而言,他并没有被安慰到。他看了一眼新城郡王:“你身边的人,也要好好清查,将大安奸细肃清出去。你也不必说的那么冷情,你若死了,朕只会比圣宗更伤心。”
新城郡王倒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死了,他还有个嫡亲弟弟呢,大局当前,他是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是,如今该如何做?听闻圣宗已经下令,马上要发兵了。”
景宗叹口气,这个大哥,一辈子都是毛毛躁躁的,轻易就中了别国奸计。“朕即刻修书一封,声明原因,若是圣宗真的听不进去,也只能打了。”
圣宗很快就收到了景宗的亲笔手书,上面写的诚诚恳恳,也表达了对常山郡王死亡一事的惋惜。
景宗自觉很有诚意,因果也写得很明白,这件事显而易见就是大安干的好事,可在圣宗看来,这就是他那个兄弟,做了凶手还要在他面前转移嫌疑,妄图嫁祸给大安!
简直岂有此理!他若是不计较,那他的宝贝儿子岂不是白死了?
若是常山没死,只是受伤,尚且还有交谈的机会,可如今人都死了,常山的心腹也回来说,亲眼所见,新城郡王下了毒手,这还怎么说?景宗自以为可以推卸出去,他想得美!这时候知道怕了?
他非要让景宗父子都去死,才算给他儿子赔罪!
于是圣宗也亲笔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要新城郡王人头,才会收兵。
景宗:“……”
真不知道这个哥是怎么想的。若是别的要紧事,他狠狠心,让新城去死也就算了。可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大安的诡计,圣宗就是为的挑拨他们父子之情,也未必肯在新城死后就停下杀戮的步伐。
他也知道,什么东北翟,西北翟,迟早都要统一成一个北翟。早打晚打都是打,他绝不愿意在这个关头上牺牲掉自己的儿子,还是已经长成的嫡长子。
两边都不肯服气,两边都自觉对方有错,于是,东北翟和西北翟,便又在潞州打了起来。
有了常山郡王这一条人命在,两边交手,比起年前的那一场战争,更加激烈,杀得是昏天黑地。潞州百姓苦不堪言,恨不能早早离了此处。
战报一封接一封地送到诸葛盈的手中。北翟到底是北翟,骑兵众多,高头战马众多,加上悍勇之将不少。
好在诸葛盈先前破了他们的联盟,否则他们合在一处,进攻北疆,那就是大安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