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诸葛盈可以在那些臣子面前昂首挺胸了。
无上皇又问:“北翟不再内斗,你可有什么想法?”
诸葛盈心知祖父在考自己,或许也在教自己,自然无有不应的:“康王虽然臣服,却也是面和心不和,其实他们兄弟都知道,只是暂时的,为的就是将大安军马赶出去,往后他们肯定还有一场恶斗。您看康王是真的出力了么?”
“康王如今必然是真出力了,他想多立战功,也多些筹码。”
诸葛盈:“可他们仍有许多矛盾。而且,只一件事,康王就必然不能原谅景宗。”
无上皇笑笑:“你是说常山郡王?”
诸葛盈抿了抿唇,虽说是大安算计,常山郡王已死。可那到底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过,“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康王心里始终有这根刺在。”
对古人而言,嫡长子的地位,绝对是顶了天的。不管膝下还有没有别的儿子,就算是嫡次子、嫡幼子,也远远比不得正妻所出的第一个儿子。他得到的资源一定是最多的,得到父亲的器重和爱护也是最多的。
这样一个孩子,好好地养到了十来岁,就没了,没有一个父亲可以接受。
“你心里有数就好。”无上皇现在是真的有孙女就万事足了。阿盈聪明又有心眼,全身上下几百个心眼子,没人能坑骗得了她。他在一旁掌眼也就是了。
不过,“你还真想一次性将燕云都收回来?”
大安立国之时,就已经被北翟窃据的燕云十六州,在无上皇这一代,已经收回了四州,还剩十二州。
然后是蓟州。
北翟起疫病,为了求药,饮鸩止渴,归还了幽州和顺州。
如今英国公和靖远伯分别守着涿州和应州。朔州只怕也很快就能拿下了。
诸葛盈摇摇头:“整顿幽州、顺州,已经花费不少功夫,还没摸索清楚呢。刚刚拿下的涿州和应州,也需要时间。虽说大安百姓居多,可也不少北翟内应,总要清理枝叶。”
她可没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就算地盘打得再多,却守不住,也是白白给北翟做了嫁衣。
无上皇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远见。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得意忘形。收回了先祖都没能收回的燕云几州,够值得得意了。可她还是很稳得住,在她这个年龄,很难得了。
再一次感叹自己当初慧眼独具,选中了阿盈。除了她,还能是谁来执掌这大安河山呢?
诸葛盈实话实说:“我是这般想的,最多再拿下朔州,就安分下来,给景宗送信,说这三州本是我大安疆土,如今收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就经营三州,不再往下打了,也能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当然,其他的州也要收回来的,但不是现在。总不能将北翟给逼急了。
无上皇揶揄道:“你心思倒是鬼的很。”
诸葛盈无奈地笑笑。
无上皇又厚着脸皮打听她和曹宣的事。
诸葛盈摆摆手:“好着呢。”
无上皇:“展开说说?”
“祖父!”这让人怎么说嘛!总归我没有吃亏就是了。
萧枢密使的想法没错,靖远伯果然和英国公合围了朔州,很快就夺回了朔州,将北翟军赶了出去。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似乎就收手了,只是整顿三州,并未再如何。
景宗虽然心里不得劲,可也无可奈何。加上也觉得是个机会,往大安去偷取火铳、手铳的图纸,即便偷不来,也可让北翟的兵部加快制作,不能在军备处落后于人啊。落后就要挨打,之前就是血泪教训。
诸葛女帝送来的信,景宗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一番,却也不敢滋事。
于是昭熹元年,就这么平稳地过渡了。
诸葛盈为整顿三州,特意派遣了不少得干之才前往,其中就有吏部侍郎曹宣、户部卢青等人。男官、女官都有,他们在朔州、涿州、应州,大展拳脚——远非在燕京城内可以做到的。
曹宣暂任三州总督,职位越高,责任越重,不敢不尽心,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可他也没忘了和京里的陛下通信。
此次外放,是陛下亲自决定的,她给他机会,也是信任他的能力,他必然不能辜负她,一定要还给她军民和乐、生机勃勃的三州。
曹宣站在田野边,看着百姓们说说笑笑,也不由弯唇笑了。若是阿盈也能在这里,必然也会笑的。
与民偕乐。
冬日草木有趣,曹宣折了一枝塞北的梅花,入鱼肠尺素,聊以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