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诸葛棠,小名绵绵,是宫里最大的孩子。我母皇是大安历史上唯一一个女帝,厉害得很。我父君虽说也不赖,可比起母皇的成就,还是差那么一点啦。
不过,我其实还是更亲阿爹多一点。是了,虽说是帝王家,可我们一家四口相处,也和普通百姓家无异。
没了外人,诸葛盈就是我阿娘,曹宣就是我阿爹。对了,还有我那只知道嘟嘴的妹妹之之。
我今年六岁啦,其实我早发现,比起同龄人,我的记性要好上许多,这份与生俱来的情商也好上许多。但我很懂得隐藏,在很多人面前都会掩盖自己过分超出旁人的天赋。不过阿爹阿娘知道我,他们会引导我怎么使用自己的天赋,也不要娇纵。
我怎么会娇纵嘛。我诸葛棠,明明是个最知礼数的好孩子呀。
最骄纵的,分明是那个嘟嘴的之之才对。
阿爹听了,哈哈大笑,指着襁褓里的小女儿说:“绵绵,你管她叫娇纵?”
阿娘也忍俊不禁。
我叉着腰:“对吖!她一天到晚都要睡觉,醒了就会娇气地咿咿呀呀,饿了要哭,尿了也要哭。娇气死了。”
我在心里给之之起了个昵称“娇气鬼”。可这娇气鬼再娇气,那也是我的亲妹妹。我很爱她哒。
我至今记得无意中偷听过阿娘和阿爹说话。那时候还没有娇气鬼。
阿娘说:“绵绵还小,我暂时不想要别的孩子了。”
阿爹表示赞同:“也是。有绵绵一个,我都觉得很幸运了。”
我好高兴鸭。他们好喜欢我哦。
不过,后来有了娇气鬼,其实也是我求来的,我知道阿娘有意培养我做皇太女,到时候我肯定责任重大。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怎么也该有个兄弟姐妹陪着一起吧。
而且,说句难听的,万一我中途死了,总有个接班人吧。我可不想到时候阿娘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
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弟弟好。
朝中不少人劝阿娘继续生,为的不就是江山永固、开枝散叶么。阿娘对阿爹感情深,只愿意和他生孩子,已经触及不少人利益了,还不肯生孩子,膝下只有我一个,这也不安全啊。
我当然不会将这些思虑告诉父母,我只是说,我想要一个妹妹陪我玩。他们过了一年,就同意了。
显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又听见他们说:“老二和绵绵年龄差得远,也不会与她相争了。”当然,也争不上。
我心里又是一阵感动。等生出来一看,哟,这么个小不点,怎么和我争呀。我可不怕。
又是一个公主。朝中顽固派的那些大人们脸色都黄了,绿了,青了,紫了。我看到他们的脸,就觉得可乐。
当然,大公主殿下可不会这样当场给人没脸。我最多就是私下底笑笑就算了,哦,再把他们写进我的日记里。
日记这个说法,还是阿娘告诉我的呢。
起因也很简单。我四岁那年,无意中发现了阿爹写的一札东西。这可了不得了,立刻掀起了父母的一场fēng • bō。
阿娘发现,阿爹居然在这里头写了他是如何对阿娘情有独钟的,又是如何算计她对他动心的,立刻就抓住他把柄了:“好哇,原来是早有预谋!”
当然,最让阿娘生气的是,这玩意被我给看着了,她担心一个叫做“少儿不宜”的问题,生怕才四岁的我过于早熟。
哎呀,我不会早熟的啦。阿爹不就是记了“昭熹年中秋,提前摘月”这样的美事么。我又看不懂。
阿爹被阿娘拧耳朵去了,说他写的日记影响不好。
于是我就知道了“日记”。我颠颠儿地跑去说:“阿娘,我也写一本日记吧。”
阿娘赞许道:“好呀,绵绵想记录什么呀。”
我说:“我要将生活中的一些趣事记下来,回头再看。”
我要将阿爹阿娘是如何耍花枪的记下来。
阿娘:“很好。”
阿爹不服气,觉得我也写日记怎么不挨骂,又被阿娘提着耳朵进去了。
我的日记就这么开始了进程。第一篇就是《俊皇夫耳朵不保,酷女皇妻纲大振》。
后面娇气鬼出生了,我也开始在日记里记录她的存在。
还有顽固派大人们。《二公主出生惊天地,古大人泪洒长安街》。
我可能就是后世说的标题党吧。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提,我也会记录一些真知灼见。我岁启蒙,八岁入崇文书院,终其一生,都没有断过写日记的好习惯。
不管是琐碎的八卦,还是学习心得,还是为帝体会,都会写在这本日记里。若是后世出土了这日记,大约也会觉得我是个怪女帝哈哈哈。
我十岁的时候,母皇立我为皇太女。可见时间的力量是巨大的,从前对女子十分厌恶、排斥的顽固派们都偃旗息鼓了,转而支持起了我。
这世道,还是拳头硬最要紧。我自己能耐了,谁还能瞧不起我。
阿娘常说她很幸运,生的第一个就是女儿。我年龄越大,就越发理解她的想法。她是女帝,若是传承给了儿子,只怕从前诸多努力都要大打折扣。即便我的所谓哥哥或弟弟能做得好,对她的主张也不改动,可他是男子的身份就天然决定了他的立场,以及旁人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