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青松走进来,顾细担忧问:“外面体感怎么样?”
“闷热,好像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火,让人很难喘得过气。”沈青松直接在脖子上挂着一条湿毛巾。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流出来的汗黏在身上,像是糊了一层东西。”
顾细放下手机:“幸好我们家空调还能用,也还有水洗澡。”
“是啊,”沈青松拍拍她,“趴好,我给你按摩。”
这是这些天的一贯流程。
顾细根据杨医生的建议,这段时间适当地做了一些凯格尔运动,有助于她恢复身体。一般来说,要产后四十二天才能逐步开始慢慢恢复运动。
她现在算是准备运动。
“可能以后会有更多这些意外事故。”沈青松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乐观。
只是没想到,意外离他们这么近。
几天后,明月湾有户人家突然发生BAOZHA。
当时,孩子躺在小床里睡觉,孟兰在一旁看着,朱昶烨正在给叶书影发信息,顾细和沈青松在旁边走动散步。
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突然间,所有人都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毫不夸张地说,一家五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一激灵。
沈青松下意识护住顾细,并且朝孩子看去,顾细也是,拉住沈青松,就要往孩子那边扑去。
坐在孩子身边的孟兰,立刻用身体护住孩子,朱昶烨连手机都扔了,猛地跑过去护住孟兰。
孩子“哇”地哭出来。
无灾一向很乖,除了有需求,平时几乎没哭过。
这被吓得,哇哇一顿哭。
几人静等了几秒,没发现有其他危险,这才动了起来。
孟兰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手有点颤,五十多的人了,平时身体再健康,也是属于中老年人,心脏承受能力不太行。
她摆摆手:“我缓一缓,你们哄哄孩子。”她怕给孩子抱摔了。
朱昶烨连忙扶孟兰去炕上坐着。
顾细抱起孩子哄,就坐在孟兰旁边,“没事,妈,青松马上出去看一看。”
孟兰连忙阻止:“别,万一很危险怎么办?”
朱昶烨从地上捡起手机,手机竟然还没坏,他心有余悸。
沈青松为了安老人家的心,道:“那我上顶楼看看。”
朱昶烨跟着上去。
一楼的客厅只剩下顾细和孟兰,还有孩子。
他们为了降温,在窗户玻璃上贴了隔热,屋子里面也有隔热的帘子,争取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房子里的人和外面暴晒的阳光隔绝开来。
不对,外面是没有弄的。
虽然他们的围墙比较高,可以阻挡大部分的视线,但难免有心人会注意到。
枪打出头鸟,他们这么早就在外面挂上隔热挡板,有点太惹眼了。
不过,目前这样的隔热装备已经胜过很多人家了。
这样都能听到BAOZHA声,可想而知,动静有多大。
孟兰皱眉:“我怎么似乎还听到了尖叫声?”
“那我们更不能擅动,外面慌乱,冲撞了什么可怎么办?”顾细轻轻拍着无灾。
孟兰点头,低头看孩子:“无灾受委屈了,哦,外婆知道了,无灾不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喊孩子无灾,不叫乖宝,大概是大家都希望早日无灾吧。
无灾明明还是闭着眼睛,听到孟兰的话,声音却慢慢小了。
顾细接着道:“无灾继续睡觉吧。”
大家都没把无灾当听不懂话的小孩子,他就像个机器人,接收大家所有的
信息。
朱昶烨去外面都会跟无灾说一声,也不管无灾是不是在睡觉,有没有应他,都已经习惯了。
孟兰更夸张,去洗菜都会孩子说一声。
可能是在家里闷了那么长时间,大家都有许多情绪未能完全抒发吧。
一开始冷的那会儿,他们每天都会出去放风一小会儿,适应适应外面的气候。
可是后来太冷了,就没出去过,而是在玄关活动。
从冷转热的那一天,沈青松和朱昶烨倒是出去外面转了转,孟兰当天太忙了,就没去。
之后几天,孟兰到小区里转了转,回来直摇头,说是好萧条。
这几天天气更热了,大家基本都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去走一走。
顾细因为身体原因还没有出门,只是到顶层的房间里看了看外面。不过,光是看,都可以想象出外面的场景了。
之前是冷,现在是热,小区里的植物能有十分之一存活都是优秀的,更何况是肯定没有十分之一。
孟兰从外面回来,或许是怕她寂寞,一定会告诉她和无灾外面的情景。
有时不会和她说的话,都会和无灾唠叨。
顾细觉得这样挺好,大家都有个倾诉的渠道,只不过倾诉的对象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团子,可能也正是因为小团子不会说话,大家才会放心和他倾诉。
每天耳边都是嗡嗡嗡的顾无灾:工具人实锤。
和孟兰东侃西侃,沈青松和朱昶烨终于从上面下来。
沈青松拿着手机打电话,“对对对,哦,这样……”
朱昶烨见两人疑惑,直接把手机放到她们面前。
顾细一看屏幕,业主群里已经有人上传了小视频。视频里,某一栋楼突然发出“嘭”一声响,窗户上的玻璃四下射溅,有个保安正好在巡逻,走在下面,被玻璃碎渣溅到了,遭受了无妄之灾。
那声尖叫也是他发出来的。
不过幸好,他戴着的帽子材质比较坚硬,为了抵御高温,他的脖子戴上了薄款围巾,还撑了伞,幸运地没有伤及要害。
孟兰看得心惊胆战:“以后我们还是只在院子里走一走吧?”这要是出去小区路上,也遇到这样的事儿怎么办?
那头,沈青松挂了电话,顾细几人终于知道原因。
“是孩子顺手把镜子放在了窗台上,然后也没拉紧窗帘,太阳太烈了,可能正好有个角度she过去,然后窗帘起火。”
“那家人正好出去了,没人在家,火就起来了。保安正好碰上,被伤到。”
沈青松关心地看了一眼孩子,见无灾又已经睡去,这才放心。
“常勇说,现在火势还在,不过发现得还算及时,能控制住,但今天和明天我们就不要出去了,烧了火,空气肯定不太好。”
朱昶烨连忙道:“不出了不出了。”还立即去窗台检查。
顾细捏捏无灾的小脸:“以后可要好好教育无灾,让他知道什么是危险的事情。”
可能那个孩子也是无意的,但后果已经造成,一切为时已晚。
“那肯定要,”孟兰心有戚戚,“现在一个不小心都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她,现在也不敢倚老卖老做事说话,她对外面的情况肯定比不上年轻人了解。
老年人容易想得多,孟兰好奇嘀咕,“也不知道那家人还能不能继续住下去。”
“估计不能,除非有地下室吧,二楼被烧了一个大洞,得多热啊。”朱昶烨不仅是从小视频里看到了起火的地方,还在顶楼亲眼看到了起火的地方。
几人讨论了几句着火的事情,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就像现在不少人在网上说,就算日子没有盼头
,还得继续过下去。
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孩子呢。
无灾的出生,对这个家来说,有很大的意义。
经历过九个月的寒冷,大家的心态都受到影响。
可是无灾一出生,这些负面的影响好像都不见了。孩子似乎带给了大家新的希望,有孩子在,未来就有了某种期待,有无限可能。
可能这就是一些家庭非常需要孩子的意义,生活好像一下子有了盼头。
晚上,温度才会降下来一点。
林教授和常勇过来,沈青松带人进来,顾细正好站在门边。
好家伙,热浪扑面而来。
顾细给两人倒了一杯温米汤,不是没有冰水,而是不敢给两人倒。
运动完或者很热的时候,喝冰水身体很有可能受不住,会有很有很严重的后果,重则人都没了。
米汤温温的,散发着纯纯的米香,喝一口既能解渴,味道也好。
林教授喝了一口,有感而发:“现在粮食危机啊。”
老人家忧愁道:“我们国家提早囤了粮倒还好,可是也不能坐吃山空,地下农场的种植只能说是补充了一部分缺口,但长久以往,肯定不行。”
他不好意思看向顾细和沈青松:“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了,空间里还是先不要种寒草吧,还是种回红薯土豆等粮食。”
顾细安抚老人:“没关系的,林教授,反正我们拔起来,寒草还是保持原来的状态,等之后需要,再重新种下去就好。”
“那就好。”林教授搓搓手。
“我倒是有个想法。”顾细看到老人的白头发又增多了,心里不是滋味。
“什么想法?”林教授倾身向前。
“就看我们小区,外面不是有很多植被都没了,只剩下空地吗?如果再次降温,我们可以抓紧时间,直接在外面的那些空地种上寒草不就行了?”顾细起了这个念头,还是因为孟兰说要充分利用空间。
林教授和常勇不约而同双双一拍额头。
他们被惯性思维给带偏了,下意识觉得外面不能种任何东西。
只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寒草生长环境不必惊心伺候,它本来就是为寒冷而生的!
林教授目光灼灼,猛地起身,在原地转圈:“我这就回去打报告……”
顾细赶紧说完:“还有,林教授,我猜你们这次肯定也要去野外找耐热耐旱的植物,等找到了,我们直接可以移植到小区这儿。”
“当然前提是各方都同意。”
林教授相当有信心:“当然同意,肯定同意,我们到时可以根据大家干了多少活儿,分给他们多少积分啊。”
他催常勇:“我们快回去!”
常勇点头,他们已经有了出去外面的计划,要是这个能提前批下来,之后要真的能找到适合在酷暑天气种植的植物,早点种下,就能多一点希望,不用像是寒草那样,大家还没用上就换季了。
顾细和沈青松等林教授走后,就进了空间,顾细现在不适合干太多活儿,只能让沈青松干。
这就是她不想母RU喂养无灾的原因,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无灾有奶粉,可是其他事却无人能替代她,她也心疼沈青松,同时也不想自己因为这样就束缚在婴儿周围。
当然,有的母亲会特别享受和婴儿这种特殊的交流纽带。
这都是个人的选择,没有优劣之分,没有好坏之分,而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由。
她希望所有女性,都不被限制,有做任何事情的自由。不用因为一种身份,就一定要做某件事清。
空间里种上了红薯、土豆和玉米,最重要的
是高产,这些都是林教授那边给的,产量肯定不错。
从空间出来,两人坐到炕上,和大家一起聊天吃宵夜。
“我们打算把家里所有地方都通上冷气,用来种粮食。”顾细宣布道。
这是她和沈青松共同的决定,但是家里光凭他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需要孟兰和朱昶烨的帮忙。
夏天不缺太阳能,只要空调能运行,那就没问题。
孟兰和朱昶烨齐齐点头。
“嫂子,你们觉得可以这样做,那就这样做。”
“对,”孟兰听长辈说过上个世纪的粮食危机,“我们多种点吃的,肯定能用上。”
现在种,肯定来得及。
他们打算种红薯,红薯叶能吃,红薯能吃,现在能多收获就多收获。
大家一边吃一边商议了一下种植计划,很快敲定完毕。
桌上有烧烤,有西瓜,可惜顾细为了能让身体更好更快地恢复,现在还不能碰这些,她吃的是山药排骨汤,滋补有营养。
小床里的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眼睛睁开。
出生这么些天,无灾的眼睛大了很多,睫毛也长出来了,长长翘翘的。小孩子的嘴唇都很好看,像是樱桃小嘴。
原本浓密的头发更长,小脸被喂得圆嘟嘟的,手和脚像是藕节那样,看上去像是个小洋娃娃,雌雄莫辨。
反正很好看就是了。
这会儿小家伙醒了,又合上眼睛,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伸了个小懒腰。
顾细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小家伙重新睁开眼睛,小手扭呀扭。
“晚上好呀。”顾细笑着轻声和他打招呼。
无灾的眼瞳又黑又圆,往顾细这边看了一眼,表情和眼神都像是在说“已阅”。
小婴儿没有多少表情,看上去特别高冷。
既然他没哭,顾细也不用立刻抱他。
沈青松三两口吃完烧烤,洗了手,过去查看无灾的情况。
无灾现在小小的一团,在高大的沈青松的怀里,显得更小了,像个小煤气罐罐。
小团子对大家的气味都很熟悉,无论谁去抱他,他都不会哭,简直是个天使小孩儿。
之后几天,大家一直忙着在二楼和三楼搬土种红薯。忙活了好几天,才算初步完成。
林教授那边要去野外寻找植物,无灾的哥哥无难就被送来了这边养。
林教授拜托道:“那就麻烦了你们了。”
顾细抱着无灾,用穿着小袜子的小脚丫碰碰无灾的后背:“林教授,不必这么客气,无难也是我们的家人。”
无难歪了歪头,似乎是疑惑顾细怀里的小家伙到底是谁。
林教授知道顾细沈青松一家的为人,放心地离开了。
外面太热了,顾细没出去送。
沈青松和朱昶烨撑着太阳伞出去,前后十分钟不到,回来就热得不行,出了一头汗。
“又热了。”沈青松看看温度计。
他们刚回来,不敢立马喝冰水,干脆先逗逗无难。
无难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狗了,可能是在研究所里生活,小东西的皮毛很干净,卫生习惯也很好。
沈青松和朱昶烨一起给它洗澡,它也没有反抗,乖乖地任由他们搓圆揉扁,看上去似乎颇为享受。
孟兰都看笑了,“它这表情,看得出很舒服了。”
洗完澡,无难整只狗瘫在地上,四条腿摊开。
看到顾细抱着无灾坐到炕上,它一下子站起来,哒哒哒走到顾细脚边。
孟兰乐呵呵道:“快来看看你弟弟。”
这个哥哥弟弟的名字梗试是
不过去了。
林教授说,无难的性格很温和,从来不伤人。
孟兰自己抱起无难,无难也顺从地靠在孟兰怀里,一双瞳仁如同黑宝石那样,灵动地挂在脸上。
它不用孟兰提醒,就一直盯着无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