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无味又没有嚼劲,主厨脸上写满了无趣,单纯为了饱腹而吃。
“吃完了?”许渊看了眼祈秋手中巴掌大小的瓷碗,以他对啾啾食量的了解,今天称得上超级捧场。
“很好吃。”祈秋舔了下唇,回味口中软糯香甜的余味。
“那就行。”许渊三两口喝完碗里的剩粥。
“厨房里的蒸汽……”祈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把锅烧了吗?”
他们都吃完一顿饭了,厨房里弥漫的白雾依然浓郁得可怕,连带客厅也仙气飘飘,祈秋感觉自己正坐在瑶池上喝稀饭。
“啾啾,你真的很没良心。”许渊长吁短叹,“刚刚吃完人家做的饭,立马怀疑我的厨艺,我像是做饭烧锅的人吗?”
除了锅底糊穿和调配炸.弹,恕祈秋想不出第二个厨房蒸汽泛滥成灾的缘由。
“我用了一张白雾弥漫的道具卡。”许渊打了个响指,“等你的便宜男朋友质问‘为什么这个煤气管道工人还在这里,你是不是想给我戴绿油油的环保帽’的时候,你就可以回答他:亲爱的,当然不是,不信你去厨房看看。”
“等他走进厨房,我就可以借着雾气……”许渊拇指抹过脖颈,“噌——的一下,结束一切。”
祈秋:“安迪死了,我该怎么知道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呢?”
许渊:“简单。不管他之前有多大的秘密,到时候‘杀死安迪的凶手是他女朋友雇来的煤气管道修理工’一定空降榜首,成为唯一的正解。”
怎么办,祈秋竟认为许渊说的好有道理,对一个活人而言怎么会有比杀死他的凶手是谁更大的秘密呢?
我不生产秘密,我只是秘密的搬运工。——许渊
“叩叩。”
说安迪安迪到,门外传来礼貌温和的敲门声。
死去的女玩家仅仅被拖走尸体,血泊打湿门口的地毯,显眼到无人能够忽略。
英俊过人的男人站在鲜血染红的地毯上,皮鞋锃亮,微笑着敲开女友的门扉。
祈秋握住门把手,向内一拉。
燃烧的火红占据了她的视野。
“献给你,我的阿弗洛狄忒。”安迪抱着一捧热烈似火的红玫瑰,温柔深情的看着祈秋,“你喜欢它们,对不对?”
眼前是如火的玫瑰,脚底是干涸的血痕,两道截然不同又相似至极的红色映在祈秋的黑瞳中。
甜蜜的花香压过口唇中米粥的清甜,侵占祈秋全部感官。她不自觉抬起手,想抱住递到怀里的花。
“让女朋友拿这么重的东西,你不是体贴男朋友。”祈秋背后伸出一只手,将玫瑰抢了去。
“很意外看见我?”许渊嫌弃地摆弄手里的捧花,笑眯眯与脸色难看的安迪对视,“不好意思,你看厨房里的蒸汽,再不修煤气管道雇主小姐就没地方落脚了,我只是在认真完成我的工作。”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许渊睁眼说瞎话,“要不你们出门约会,我看家?”
玫瑰被许渊夺走时,祈秋有一瞬间失了神,垂落在她肩头的发尾扬起轻微的弧度,像是主人按捺不住抢夺的攻击冲动。
喉间的痒意在嗅到玫瑰时翻起惊涛骇浪,祈秋狠狠咬了下舌尖,在剧烈的痛楚下强行抹杀不属于自己意愿的念头。
许渊背在祈秋身后的手不动声色扶住她摇晃的身体,轻轻握了握她的腰。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出门约会?祈秋回过神,立刻接上许渊的话:“是的,亲爱的,我们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比如,去看歌剧院最经典的那出歌剧。”
提到歌剧,安迪的眼睫不明显地颤了颤,嘴边笑容扩大,温和有礼的笑意因扯开的弧度过大显得尤为怪异。
“歌剧,今晚正好有一场。”安迪缓慢摩挲手上戴着的白手套,“当然,亲爱的,我非常愿意邀请你。”
他居然轻易答应了。祈秋和许渊对了个眼神。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先遗憾告辞。”安迪不再试图进门,他微微一笑,“晚餐后我来接你,希望那时勤劳的煤气管道工人已经结束了他全部的工作。”
“我尽力。”许渊纯良地说,他大大方方地邀请安迪,“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修,设身处地感受一下什么叫大工程。”
安迪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婉拒了许渊的热情,在他离开后,大门铁面无私地再次合拢。
“祈秋小姐”日记有云:哪怕天打雷劈天理不容,她心爱的男朋友一天最多最多只陪她两个小时,到点走人,比下班打卡的摸鱼社畜时间观念更惊人。
说不定来找女朋友也不过是他的日常打卡行为。
“总算可以出门扫地图了。”许渊伸了个懒腰,“今晚的餐后散步主题,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真期待啊。”
一般人约会基本是约到饭前,顺便一起吃饭交流感情,安迪却非要约到晚餐后,一看就是小气吧啦连请女朋友吃饭都不肯的绝世渣男。
“啾啾,眼光放清楚一点。”许渊语重心长,“千万不要被渣男骗走。”
祈秋没说话,她凑到许渊手边,轻轻嗅了嗅玫瑰的芳香。
“这味道真好闻。”祈秋低声说。
“你很喜欢吗?”许渊意外地说。女孩子喜欢鲜花很正常,喜欢求生游戏副本NPC送来的花很不正常。
祈秋不仅喜欢,还想伸手从许渊手里接过花束——不,与其说“接”,不如说“抢”。
她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许渊扬起手臂,让祈秋抓了一空。
她的指腹划过树枝上的尖刺,血珠渗出皮肤。
祈秋含住手指吮了吮,目光追逐玫瑰火红的花瓣。
许渊这下是真觉得不对劲了。
他想了想,拿着玫瑰花束走进卧室。
身后的人果不其然亦步亦趋跟了过来,安静地看着许渊把安迪带来的鲜红玫瑰插在卧室书桌的花瓶中。
浓郁的花香浸满祈秋的呼吸,她坐在床沿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玫瑰看,专注到忘乎所以。
“啾啾?”许渊喊她,得不到回应。
“好香啊。”祈秋小声说,“你闻到了吗?好香。”
许渊闻不到。他要靠得很近,才能在玫瑰花瓣间嗅到一点儿说不上很好闻的花香。
玫瑰不算是花香馥郁的花中,插在花瓶里一捧花的香气,抵不过几枝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