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拿不走许渊的身体,许渊驱赶不走祂的意识,其他玩家对副本真正的内涵一无所知,大祭司在约定的第七天苦苦等待,等来哐当一声接下全部烂摊子的祈秋。
烂摊子百分之八十是许渊造出来的,包括但不限于推车上及厨房里堆成山的畸形祭品。
祈秋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杀嗨了的许渊能有多努力。
其他玩家竟然可以从他手指缝里捡漏,只能说明浓雾里隐藏的魔物不少。
“让你那么努力,遭罪了吧。”祈秋叹了口气,摸摸许渊的脑袋。
她命令大祭司连人带车都出去,烛光围绕的祭坛里只剩她和许渊两个人。
“吃吧。”祈秋把餐盘推到许渊面前,怨念满满地说,“感谢您不辞辛苦为我狩猎。我能不能采访一下,你抓一酒桶蜘蛛的意义是什么?”
许渊:“……”
他是个哑巴,不要为难小哑巴。
“献上祭品最多的玩家会变成邪神的容器。”祈秋把刀叉塞进许渊手里,自言自语道:“既然有一个合格的容器,其他候选者只能归类于废物,假如祂是个节俭的神,想废物利用……”
祈秋不自觉舔了下指腹:“吃掉,是最不浪费的选项。”
每天奔逃在浓雾中,忍着痛为邪神狩猎,本以为熬到邪神降临能得到丰厚的奖励,最后才知道自己和被自己捕猎的怪物无甚差别,都是同一存在的食物。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给来历不明的老板打工,很可能拿不到工资还倒贴赔个精光。
“至于通关的方法。”祈秋指尖在空中虚虚划过许渊的脖颈,“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
最好选在邪神刚刚降临的一瞬间,神的意识落入肉.体凡胎与身体真正的主人争夺所有权,那是祂最脆弱的时候,亦是玩家们唯一的机会。
大祭司很聪明,他把许渊逼进了远离教堂的回巷。教堂里的玩家一无所知,已被当成盘中点心。
要不是邪神太倒霉,选谁不好非选到许渊头上,等祂彻底降临在这个世界,许渊和祈秋都无力回天。
“这么一想,你努力过头好像也不是坏事。”祈秋琢磨,这算什么?牺牲许渊一个,幸福玩家一群?
不对,牺牲最大的人难道不是她吗?看看酒桶里密密麻麻爬动的蜘蛛,漆黑硕大,长满毛刺,恐怖片用上它的镜头都不能过审。
“没让你和我一起吃怪东西,真该夸奖我的善良。”祈秋喃喃自语。
她又是为什么忍耐着大祭司的狂热,要继续在副本里呆下去?
明明解决问题的方法已经很明确了。
许渊在留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向她送来支援邀请,不是让她来救他的。
他从不打算被任何人拯救。
技不如人便坦然迎接死亡,苟且偷生是最不具意义的行为。输了就是输了,死了就是死了,最多请他认可的人帮忙收下尸,再多也没有了。
‘不会把身体让给这种东西。’
‘也不想被路边随随便便哪个人杀掉,如果要死,死在你手上比较让人高兴。’
‘所以麻烦你来一趟,不必多留亦不必深究,喂一颗子弹给我就好。’
简单轻松的请求,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漠然站在石墙边的青年有一双无机质的眼睛,祈秋说什么他都听。
让他松开手中长刀,将心脏暴露在枪口下,主动迎向射来的子弹,也只需一个简短的命令。
“真遗憾,今天来的不是猩红猎手。”祈秋捻了捻黑袍,“我没有带枪,抱歉辜负了你的期望。”
“虽然我不知道子弹能不能杀死邪神,但指望饿死祂肯定不现实。”
祈秋又把餐盘王许渊面前推了推,催促道:“吃饭,再挑食你就和我一起生吞蜘蛛,是不是想尝尝你自己打猎回来的怪东西是什么猎奇口味?”
烛光下,许渊侧脸对着祈秋,他乖巧地握着刀叉,对着餐盘一动不动。
“别告诉我,你连怎么吃饭都忘了?”祈秋叉起一块司康饼在许渊眼前晃晃。
他的眼珠随着司康饼移动,鼻尖嗅了嗅,探头咬下一口饼皮。
许渊腮帮鼓动,他咽下口里的司康饼,执刀叉的手依然停在原地,眼珠盯着祈秋手上剩下半块饼。
盘子里淋枫糖浆的司康饼明明离他只有一步,他不要,非盯着祈秋手里的。
那双空洞的眼睛显出非同一般的执拗。
祈秋:你知道吗?以Q小姐的人设,她不可能喂你吃东西,想都不要想。
就算用小狗的眼睛看她,也绝不……
“当作你死前最后一餐。”祈秋把司康饼塞进许渊嘴里,眼睛撇开,“快吃,别盯着我看。”
作者有话说:
祈秋:盯着我看也不会把触手给你啃,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