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晏的话就像一枚光子弹,炸得司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的心理防线在面对简子晏冰冷的眸光时迅速崩塌,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惨白,无尽的血色一点点地蔓延上他的瞳孔,却没有一丝气势,反而衰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几人中间,白明兮和苏随安都害怕刺激到简子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担忧而悲伤地望着两人。
简子晏也不想听他们说什么,没有再看向任何人,再次挥开白明兮想要搀扶他的手,自己缓慢而艰难地转过身。
“不……”
司望下意识地想要拉住简子晏的衣角,在伸出手的瞬间理智遏止住了他,柔软的布料从他指尖滑过,犹如一片尖锐的利刃,将他的心口割得鲜血淋漓。
他没有资格这么做。
他甚至没有资格说出道歉和祈求。
简子晏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和简家的人,所做的事并没有任何区别。
……
Omega的法清期一旦到来,就会来得频繁而凶猛。
白明兮竭尽全力施展疗愈术,浓郁的白光笼罩住简子晏的身体,却丝毫无法减缓他的痛苦。
他紧紧环抱住自己蜷缩在床上,用尽力气和自己的本能抗战,却无法压抑浑身的颤抖。
“子晏……”白明兮心疼得泪水直掉,他哭着求简子晏,“你让司望来吧,你睡一觉,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不要再撑了,再硬撑下去你会死的……”
简子晏双眼紧闭,不让痛苦的眼神泄露出来,他吐出被咬得血迹斑驳的唇瓣,轻而颤抖地吐字:“不。”
白明兮哭得更加厉害,他加大精神力的输出,但他的精神力和简子晏比起来无异于杯水车薪,修复得还没有他自己破坏得快。
“求求你,子晏,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工具,结束之后就让他滚,好不好?”
简子晏将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隙,里面流露出狠厉倔强的光。
“闭嘴。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他能侮辱我,难道我还要主动送上门去给他侮辱吗?”
他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也要调动精神力强行维护意识的清醒,就是不想像第一次发q时那样,在全无准备的时候陷入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可是,可是……”白明兮六神无主,他望着痛苦难当却又不肯低头的简子晏,心中如撕裂般疼痛。
“……我为什么不是个Alpha。”他绝望地呢喃。
可是简子晏没听清他这句话,在说完刚才的内容之后,骤然而起的情绪让他本就不够牢固的防御立时崩溃,他急促地粗喘一声,眼中的神色涣散开来。
“子晏……子晏……”
没有了简子晏的精神力压制,他开始有本能的反应,白明兮再也坚持不住,哭着跑出门去。
司望正站在门口,眉眼沉郁,眸中漆黑无光。
只是一个开门,那股漫天遍地的花香就扑面而来,彰显着简子晏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白明兮用力将他推进门去,抱着头背靠着门跌坐到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司望走进房间,简子晏尚且还残留着一丝意识,充血的双眸直直地瞪着他,怒斥:“滚!”
司望压下心中的痛苦和酸涩,轻轻地走上前,拿出一条黑色的绸带。
“对不起,之后你惩罚我也好,杀了我也好,现在让我帮你,对不起。”他压抑着喉口的嘶哑,一边用轻颤的手指将绸带绑在简子晏的眼睛上,一边控制住他无力的反抗。
他躬身,隔着绸带虔诚地吻在他的眼睛上,“不用看着我,把我想象成工具就可以了。”
……
生理性溢出的泪水瞬间润湿了绸带,极素的黑色映衬着苍雪般冰冷又透着潮红的肤色,秾艳又可怜。
司望反而满心悲凉,他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让简子晏更加憎恨和厌恶他,他在不停地将简子晏推得更远。
“对不起……”
司望颤巍巍地俯身,额头贴住简子晏的,声音融合着泪水,低声喃喃。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
419:“白明兮原谅值85,苏随安原谅值89,司望原谅值80。恭喜你,司望终于追上平均值了。”
简子晏若有所思:“按理来说他是个善良的性子,被迫和我睡了这么多次之后,不应该只涨了三十啊。”
419:“这个我可以回答你,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每个重要角色的原谅值都是一百,但是这一百里面所包含的程度深浅不同,也就是同样涨五点原谅值,但是司望和其他人之间产生的情绪波动值相差很大。”
简子晏:“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419:“你又没问。”
简子晏决定不和这个死心眼子计较。
419:“既然这招已经不管用了,你别再的打着做任务的旗号睡主角攻了,好吗?”
简子晏:“这怎么能是打着做任务的旗号呢,我就是在做任务啊。不过你说得对,同一招用得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脑子里的那只虫子休息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叫起来干活咯。
自从那次之后,连白明兮也被扔出门去,再也不被允许进来。
简子晏不吃不喝,将房门锁死,任凭其他人怎么在外面呼唤,都不予理会。
郝晖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望着面色紧绷的司望:“他不愿意,是吗?”
司望闭了下眼睛,白明兮已经崩溃地出声:“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司望不去,子晏就必死无疑,但是他现在不让我们进去,我好担心他会做傻事。”
苏随安站在一旁,语气沙哑沉重:“我们不敢强行破门,郝会长,现在实在没有什么方法了,你能想办法让他开门吗?”
郝晖定了定神,推开他们,轻轻敲响房门:“小晏,是我啊,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好吗?”
门内寂静无声。
白明兮抽泣着说:“他在床上没有动。”
作为简子晏的半个徒弟,之前简子晏特意教了他如何隔着墙探知另一边的情况,他是个还算聪明的学生,已经能运用得很好。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次实际使用这种能力,居然是用在了简子晏身上。
郝晖神色焦急而严肃,他深吸口气,放缓声音:“小晏,是郝叔啊,你听听我说话,我不打扰你太久,好不好?”
白明兮擦着眼泪摇头,其他人含着微弱希冀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就在他们想说再想想别的办法的时候,白明兮忽然露出迟疑的神色,他侧着头仔细感受了片刻,脸上倏然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子晏他……他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了?”司望似乎是许久没有说话,发出的声音像是刮过毛躁的玻璃,然他神色焦急,立刻就抓住了白明兮的双肩。
“他……他吐血了!”白明兮尖叫,“怎么回事,他的伤势不是已经稳住了吗!”
“不好!”郝晖脸色大变,“是脑虫!压制期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司望再也忍不住,他抬起腿冲着房门狠力踹下,砰的一声,整个房门几乎都被他给踹了下来。
看都里面的场景,所有人都是一怔,惊骇和恐惧如冰凉的毒蛇,顺着脊椎蹿上大脑,蔓延至四肢百骸。
简子晏伏在床边,床单和地毯上全是刚吐出来的殷红鲜血,听见声音他抬起头,乌黑的眼珠上笼罩着一层白色,如大雾弥漫的天空,里面没有痛苦也没有憎恨,而是空茫一片。
这一幕全星际没有人会不熟悉:这正是被脑虫控制的表现。
“不!”
白明兮哭叫着就想扑上去,却被苏随安一把扯住了衣领。
“别过去,已经太晚了!”
“没错,已经太晚了。”郝晖怔愣半晌,还是忍痛做出理智的判断,“之前小晏一直压制着脑虫,它无法掀起风浪,但现在小晏已经压不住它了,到了这一步,小晏就已经相当于是死了!”
死了!
这个可怕的词汇响彻在每个人心头,落下恐怖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司望缓缓地抬起脚步,向简子晏走去。
“司望!”苏随安急得顾不得,直接喊了他的名字,“现在他已经不是简子晏了,而是受到虫母操控的傀儡!它一直想杀了你,你不能过去!”
司望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仍然坚决地向简子晏靠近。
“陛下,苏少校说得没错,就算你现在过去也没有任何作用了。”郝晖的声音里满是悲痛,却还是不得不劝告,“虫母知道小晏多想保护你,它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小晏付出了无数代价才换来你的命,难道你想让他的全部努力都白费吗!”
提到简子晏成功让司望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我不会让他的努力白费,我只是想看看他。”
他不相信,他的Omega明明那么骄傲强悍,怎么会甘心屈服在脑虫的控制中?
司望走到床边,“简子晏”也抬头看向他,唇边染血,却对他勾起妩媚的一笑。
只这一抹笑,司望的心就彻底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这不是他的简子晏,简子晏的笑是张扬的,嚣狂的,明艳的,而不是这种。
“原来你才是司望。”“简子晏”开口,“之前我抓错人了。”
“那是虫母?!”苏随安立刻将白明兮和郝晖护在身后,浑身都进入紧张的战斗状态,“陛下,是否要呼唤护卫军?”
司望冷冷地望着这张最熟悉的脸上做出最陌生的表情,语气毫无波动:“从他的身上滚出去。”
“简子晏”笑得愈加深刻:“到了现在你还对他还活着抱有希望?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