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以为的?”缪储大笑起来,“怪不得他的记忆中总是充满了惶恐,原来他唯一所爱之人,居然是这样想他的!”
在陆无风做出什么之前,他猛然自己停了下来,狠戾地望着他的眼睛,问:“陆无风,你以为你是怎么拥有这一世的?”
轰地一声,陆无风脑中炸开,有那么一瞬间,他直直地站在那里,眼前一片雪花般的斑点。
他不说话,浩初已经忍不住了,厉声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你们这帮脑子不好使的,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别是自欺欺人吧。”缪储冷笑一声,“让我说,我就说个明白,被天道惩罚的又不是我,宁愿失去自己的心头血散尽修为损失寿元也要救活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以身化牢却被如此误解的人还不是我……”
这下,连浩初也几乎失去了声音,他张了张口,幽魂般的声音从喉间挤出:“你在……说什么……”
“还听不明白?那我再说得更清楚一点。”缪储道,“简子晏是太岁绯,八万年才诞生仅此一只,他一降生就受到了天道的瞩目。作为太岁绯,他可以为祸四方,可以搅动天下大乱,这本就是世间命数,是天道维护平衡的一种手段,但他唯独不可以做的,就是爱上他人。”
“因为陆无风……不,因为江知隽救了他的命,他爱上了江知隽,于是千方百计化作人形,想要与他在一起,但是天道怎么会允许?它为了拆散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陆无风,你既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是否想起在你们相爱之后有一段时间,你总是无故得病,总是触犯莫名的祸端,从那时起,你就诸事不顺,祸不单行?”
“那就是天道所为。那时的简子晏不服天道,一定要与你在一起,但当他发现你的命元在逐渐衰弱之后,他慌了,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你就会死,于是他开始遍访仙魔两界,凡是能给你续命的东西,他都千方百计地抢来,求来,然后在你面前继续伪装成岁月静好的模样。陆无风,你可曾想过,你的那些平静生活,都是他用什么换来的?”
陆无风脸色更白,他就像是在雪夜里跋涉了一整夜的旅人,连眉目都苍冷起来。
“这也就是……他浪荡之名传出来的原因?”缪储想了下,突然转头看向浩初,“浩初,对此你有什么话好说?”
“世人都传我是他的入幕之宾,然则并不是。”浩初低低地说,“我不知其他人如何,但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为了求一样灵药,于修士用处如同鸡肋,但能够救凡人之命,偏偏这灵药还有些珍贵,我不可能无故交给他,于是我就刁难了他几天。后来我得知他求药的理由,有些心疼于他,才主动与他相交,在我能帮他的地方,就尽可能地帮他一下。”
陆无风一点点地转过脖颈,声音轻如气音:“你早就知道?”
“我并非知道得如此详细,只是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凡人爱人。”浩初苦笑一下,“我欣赏如此痴情之人,并未刨根问底,只是无论如何解释,想误解的人,永远的不会愿意相信于我。”
想误解的人,永远不会愿意相信解释。
陆无风耳畔轰鸣,偏偏浩初的声音还清晰地传进来。
“无风仙君,我浩初在此立誓,我与子晏之间毫无龃龉,我们清清白白。”浩初的声音蓦然掺入一丝苦涩,“何况就算我……他也不会接受于我,他爱的只有你。”
陆无风轻轻地闭上眼睛,哑声问:“我的转世,与他有何关系?”
缪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闻言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曾经离开江知隽的那段时间,都做什么去了么?”
陆无风再次睁开眼眸,幽深的眸底恍若没有分毫情绪。
“因为他用自己丹元和一个魔修换了一样法宝,不得已变回了狐狸形态啊!”缪储说着,眼中淌过一丝清晰的贪婪,“太岁绯甫一降生就是大乘之境,这可是大乘修士的丹元,练成丹药会增长多少修为……”
这个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使是在刚得知简子晏是太岁绯,而面露不赞同的那些人,也不由陷入了沉默。
就和心头精血一样,丹元是结丹期所结,失去精血会修为尽散,但若是失去丹元,人还能继续活下来,就已经是匪夷所思。
为了救无风仙君的前世,简子晏竟真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不怕死的么?
“当然,他再怎么求药,又如何能与天道相斗?你还是死了,即使是自尽,你也还是死了。”缪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简子晏好不容易重新化了形赶回来,看到的就是你拔剑自刎。”
陆无风踉跄了一下,就像是站不稳了,他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急切:“你说他刚刚化形之后赶回来,是我自刎之时?”
这问题给缪储问住了,他沉思了一会,然后肯定地回答:“没错,他的记忆中就是如此。”
陆无风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惶惑,似乎突然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那不是他?”他口中喃喃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呓语,“……那究竟是谁?”
“简子晏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他面前,他不甘心,就去找天道哀求,只要能够让你转世,他能付出任何代价。”缪储道,“他用他的五滴心头精血,加上几乎全部的寿元,换你一个转世的机会,天道同意了,可简子晏想让你转世为修士,可不再受尘世病痛轮回之苦,于是天道又增加了一项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