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子,才在市民阶层兴起不久。
且写话本之人的水平有高有低,内容除了通俗易懂之外还有污言秽语,和高雅的传统文学格格不入,不少传统文人把话本子归为不入流的东西。
第一年话本子被纳入雅集,不少写话本子的人兴高采烈地去参加了,然后就被羞辱地抬不起头来。
姜怀雪面色不改,“哦,我参加话本那一类。”
四周静了静,有不少人的态度减淡了,还有人就没和姜怀雪说话了,还有人就当场劝说姜怀雪不如改行写文章,话本终究是下层人士才喜欢的东西。
但是也有人面色不改地和姜怀雪继续攀谈。
有个青衣士子直接就甩了袖子。眉头皱在了一起。
“话本子?!不入流的东西而已。”
姜怀雪面色不改,和其他人继续说话,但那人却不罢休。
“一般都只有不入流的人才会去写一写话本子,话本子根本不能算是文学!你给我说说话本子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啊……”姜怀雪摸了摸下巴,“好处没有,倒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烦恼。”
那青衣士子冷笑一声,“别写话本子了,没有出息,不如写写诗词歌赋,这才是正统——”
姜怀雪静静等着那人把话说完,这才继续道:“买了房买了车,马车和房都太大了,打扫起来太麻烦,我家仆人有时候还得给我抱怨呢。弟弟了书院,我长时间看不到他,还挺想念。珍味酒楼每天中午给我送菜。搞得我都没法享受做饭的乐趣……家里钱太多了没处放。”
末了,姜怀雪又叹了一口气,“啊,真是太麻烦了。”
那青衣服士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末了只能憋出一句。
“你为什么要写那不入流的话本子,不写写诗歌文章?”
姜怀雪正色道:“文学的范围何其广阔?你只认诗词歌赋是文学?你的眼光就这样狭隘,止步不前?话本子也是属于文学的一部分,且话本子里也有精彩的诗歌与文章。你不喜欢他,你在贬低文学,你喜欢的是那束之高阁的虚假的文学,你口口声声说文学,但却没有发现你眼前的就是文学。”
姜怀雪其实还想来一句,“文学是大众的,大众就是文学,”但最后觉得不符合这个时代,也就没说。
她接着道:“而且,把话本子纳入雅集的比赛当中,可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你这态度,是对圣上不敬啊。”
那书生听到姜怀雪把圣上给搬了出来,脸都白了,看了姜怀雪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姜怀雪又道:“这位仁兄。,你现在还觉得话本子是不入流的东西,不能参加雅集吗?”
那人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能。”
姜怀雪:“声音太小,你是对圣上不敬吗?”
“能!”
姜怀雪:“你这怒气冲冲的,对圣上也这种态度?”
那人深呼吸几下,才语气和缓地说:“能。”
“嗯,这下不错,”姜怀雪面带笑意点头,“退下吧。”
那人拂袖而去。
姜怀雪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你这气势汹汹地离开……?”
那人脊背僵硬了一下,然后端端正正地走了。
经过这遭,周围那些看不起话本子的人,也对姜怀雪另眼相看,这人看着笑嘻嘻,还挺和善的,没想到还口齿伶俐。
但大多数人还是看不起姜怀雪一个写话本子的,毕竟话本子才兴起没几年。
“妈的,姜怀雪,好久不见啊,老子终于等到你了。”姜怀雪正歇气呢,她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厨子,他今日也穿了飞鱼服,整个人看起来挺拔不少。
就是飞鱼服上还围了个白色的围裙,上面有大片大片的血迹,看着怪吓人的,不过围裙靠近胸口的地方绣了个小小的锅铲,又让他增添了一丝诡异的亲切感。
他的头发有几根散落下来,搭在侧脸,胡子虽然还没刮干净但是也没多长,依旧是一身不羁。
“好久不见,厨子,”姜怀雪和厨子快乐地打招呼,她最近忙于写话本也是很久没去锦衣卫玩儿了。
“你小子,怎么拖到最后一天才来!?”厨子招呼旁边守着的锦衣卫,给姜怀雪抬来椅子和大伞,还上了茶水,“我们负责这次雅集的秩序维护,知道你要参加,我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了。”
厨子说话间,也坐在了姜怀雪的旁边。
“我有好些个想法要和你说呢!我最近又开发了一些新的菜式……”
‘’前几天到书院去玩儿啦,雅集不是持续到明年吗?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谈谈……”姜怀雪又招呼她锦衣卫的兄弟又抬了长凳过来,让周围的人随便坐坐。
有刚刚就和姜怀雪攀谈的人,心安理得地坐下了,还有人扭扭捏捏坐下了,有人站了一会儿,也坐下了。
姜怀雪和厨子谈地正起劲,周若烟也男扮女装来了,她自己也要写点话本子,是以今日来审核作品,看见了姜怀雪就聊了几句,且钦佩之意都要漫出来了。
姜怀雪的话本子传播最广,他们这些写话本子的就都期待着姜怀雪在雅集上露露脸,让那些看不起写话本的人对她们从此高看一点,不对,高看倒是不用,好歹也平视吧。
周围本来看不起姜怀雪人此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