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僵硬地看高高在上的秦王给一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盛汤。
姜怀雪满身心都在桌上的美食上,倒也没发现周围的情况。
实际上这些人都是久居官场之人,情绪较少外露,在看见秦王给一女子盛饭盛汤的时候,只是暂时惊讶,随后就收敛了情绪,改为暗中观察。
而且姜怀雪坐的是小孩那桌,小孩子们天真可爱,才不管身份地位呢,该吃吃该闹闹,这桌上欢声笑语的,和其他桌倒也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怀雪和顾宴清正常吃饭,不过姜怀雪偶尔犯病说一句,“少爷我给你夹鱼肉”,“少爷,人家的鱼肉夹地好吗?”之类的话,而顾宴清也偶尔抿嘴笑一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和谐欢快,好像他们有一堵墙,把所有人都隔绝开外。
一旁的杜柔直接愣住,她坐在座位上,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闪过了许多纷繁的念想。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表哥,向来冷静自持且尊贵的一个人,竟然会给人盛饭盛汤夹菜?
杜柔脑子都要炸了,感觉自己多年以来学习的东西都无法解决眼前的状况。
“这个棍子好适合捅蚂蚁洞,我要这个!”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杜柔只觉得头上一疼,待她去摸的时候,头上的白玉朱钗不见了。
而眼前的不知谁家的孩子,正拿着她的朱钗。
那朱钗是她姑母,也就是秦王的母亲送给她的,她一直都戴在头上。
杜柔一时间气急,“小孩,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抢我的东西!”
“那是前朝的贵妃娘娘送与我的,你小心些,别摔碎了!”
杜柔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姑母最疼爱她,死得却也决绝,一件东西都不留。
这根白玉簪子是她姑母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虽然样式较老,但她一直戴着。
那小孩不甚在意,对着杜柔做了个鬼脸,“我爷爷是大将军,我管你是谁,这根棍子我要了,这么好的棍子,捅蚂蚁窝正好”。
随后对着杜柔“略略略,”一阵,然后跑了。
“给我把那小孩抓来!”杜柔气得跺脚,一边流泪一边指使身旁的丫鬟。
丫鬟们脸上为难,但也连忙跟去了。
但是大将军的孙子他们也得罪不起啊。这大将军的孙子向来顽劣,且大将军也惯着。
姜怀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喝了口汤才道,“那是你娘亲的东西?”
顾宴清已经起身了,手逐渐握紧,“嗯”。
“放着我来!”姜怀雪立马跟着那小孩走了。
追了一阵子,姜怀雪只见那小孩拿着白玉簪子就跑到了一个小洞口里准备戳蚂蚁窝。
而旁边有几个婢女在叫着,“少爷别那这白玉簪子捅蚂蚁窝,那簪子很重要。”
但是谁也没上去劝一劝。
姜怀雪越过这些婢女,跑到那小孩面前,“这位大哥你等下啊!”
小孩无动于衷当做没听到,继续把白玉簪子朝捅。
姜怀雪蹲在那小孩面前,轻轻握住这小孩的手,道“大哥你这样捅蚂蚁窝,是不正确的。”
小孩立马就停住了,抬头嗤笑道,“这簪子很贵重?是不是那什么前朝贵妃的?那杜柔命令你来拿回这个簪子?”
姜怀雪摇摇头,道,“这白玉簪子太短了,你手也短,谁知道蚂蚁窝有多深?你捅半天也捅不到,然后泥巴洞里还有小虫子往你身上爬呢。”
小孩挺了挺胸口,“我爷爷是大将军我将来也要上场杀敌,区区虫子能奈我何?”
姜怀雪道,“哦!上场杀敌,你好酷啊!”
“哼哼”小孩被夸耀又被叫大哥,开心地笑了,他给人说他要上场杀敌,大家都笑他小孩子,只有眼前这个叫他大哥的人夸他!而且很真挚的夸他。
别以为他是小孩子就看不出那些仆人嘴上说这他厉害,然后眼里全是不相信,还有对小孩子的敷衍。
姜怀雪又道,“而且这白玉簪子质地光滑,蚂蚁踩上去都打滑,你确定你用这个?这是刚刚那个姐姐的簪子吧,身为大将军的孙子,怎么能拿走女孩子的东西呢?”
小孩哼了一声,“这个姐姐坏得很,我上次看到她把另一个姐姐欺负哭了呢,我今天也要让她哭,身为大将军的孙子,当然要保护弱者。”
“你有这份觉悟很好嘛!”姜怀雪道,“但是呢,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欺负被人呀,你今天的这个行为,和之前的杜柔又有什么区别呢?”
“啊!这……”小孩听到姜怀雪这话,突然反应过来,他偏头沉默三秒,还是道,“但是,没有合适的棍子……”
姜怀雪心想这小孩还挺看重面子的,正想找根合适的棍子,眼前就出现了一根看起来就很好用的竹子。
而拿着这根细小竹子的人正是顾宴清。
“给,”顾宴清道。
“这不是巧了吗?”姜怀雪接了竹子,又递给小孩。
“大哥,你棍子已到,那白玉簪子?”
“给你给你,”小孩把白玉簪子塞到姜怀雪手里,然后就蹲下用竹子捅蚂蚁洞。
颇有种一直以来相信的信念被打破,然后无奈躲避的样子。
姜怀雪低头一看,发现这小孩耳朵还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