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往贵女们的座位上来,女郎们激动地连连轻呼。
有个主动的女郎,故意将团扇往地上一掷,以期露过的郎君会生出善心帮忙捡一捡,如此,便可与这风华郎君攀上交谈。
可冷漠的郎君不仅没弯腰,连看都没看上一眼,脚步径直略过了那团扇。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乌靴的后端好巧不巧,恰恰挨在了团扇的边缘,那扇子边立时便有了一点灰尘。
就那么一小点,不多不少,足以昭示着方才它被人冷漠地无视过。
见此场景,聚在一起的几个贵女直接笑出了声,惹地那掉团扇的姑娘脸色一阵红过一阵。
见谢湛也跟着王子槿一并前来他们这处,扶萱不解地蹙了蹙眉。
谢湛看过去时,这一幕恰巧印入眼帘中,他脚步一顿,顺势坐在了离她两步开远的地方。
呵,竟是又遭了她嫌。
王子槿这厢,甫一行至扶萱这处,便不客气地将她往旁侧一挤,立时坐在了扶萱与张瑶中间。
自从有了刘府芙蕖塘的赶人经验,这王子槿便尝到了甜头,也摸索出了方法,知晓如何能极为快速地,从张瑶身边赶走碍他事的扶萱。
“瑶瑶!”扶萱被挤离了座位,握着自己的鞠杖起身,愤恨地一声高呼,眼神不悦地盯着王子槿。
王子槿笑出人畜无害的梨涡,眼含愧疚地朝扶萱道:“我与表姐许久未见,扶女郎你行行好,帮帮忙罢。”
“许久?是昨日?还是前日?”扶萱拆穿他的谎言,不满道。
又问他:“我才是与她许久未见啊,你不久便要娶她,往后日日可以相见,为何偏要在乎这么点时间?”
王子槿虚咳一声掩饰心虚,不再理扶萱,转身回去,给她留个背影,且顿时挺直脊背,将张瑶挡了个结结实实。
扶萱捉起鞠杖,在空中一挥,佯装打在了王子槿身上,这才愤愤地坐下。
就这般,扶萱被迫往旁挪了一个位置,恰巧坐在了谢湛身侧。
暖风徐徐吹来,在一众莺莺燕燕的香风中,靠过来的这股熟悉的馨香尤为特别,清淡中夹有甜融,吸入鼻中,竟然连心间都流淌起一缕甜丝丝。
谢湛不动声色地垂眸侧目,轻瞥愤然中的扶萱一眼,挑了挑眉,唇角微勾。
这般坐着,倒也不错。
然而,在此处,扶萱的待遇,却与深得众女偏爱的谢湛截然不同。
她甫一坐下,便一团烈火烧入了女郎们中间似的,人声立即鼎沸,高高低低的议论声毫不遮掩地扑面而来——
“都被人退亲了,怎还这样寡廉鲜耻?”
“真是不要脸,这般巴巴往人身旁凑。”
“看她就是舍不得失去谢六郎这般郎君……”
“也是,扶家家世那般差,能进谢家门才是人财两旺。”
团扇虚掩下,来自贵女们嘲笑的话语,无不带着肆无忌惮的意味。
谁也不愿谢湛这棵芝兰再被人摘取。
即使那是仙女下凡、洛神在世,在他们心中,恐怕也照样不配。
世俗嫉妒么,大约就是,自个得不到的,也休想旁人能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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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击鞠jū,即马球,发明始于汉代,盛行于唐宋元三代。鞠城:古代专业体育场。
注2:车马骈阗pián
tián,意思是车马聚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