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可以说是中规中矩,公事公办,仿佛并未因他的开口而有所改变,穆安帝心中微震。
倒是聪明。
既没有拒绝这事,又将此事的揽下缘由放在了职责上。
他继续道:“谢六郎,那便去趟豫州查查那计薄之事罢。”
谢湛犹豫道:“陛下,可计薄之事并非大理寺管辖。”
穆安帝轻笑一声,“大理寺不管,治书侍御史管不管?”
治书侍御史,即侍御史,辅佐御史中丞,监察、弹劾较高的官员,偶尔也充当奉命出使、收捕犯官的职务。
这便是,要他换个身份去豫州,以奉命出使,去监察豫州官员了。
“周六郎,此行可成?”穆安帝又问。
周阅便是侍御史其中之一。
别的人不说,以多年为友的经验,扮成周阅的话,谢湛少说也能学个七分。
原是人选都给他备好了,谢湛本也不打算拒绝,便恭敬道:“臣领命。”
**
谢湛走后,穆安帝身旁的魏公公端着一杯安神茶走进殿内。
他佝偻着背,微颤着手将茶递到案上,语重心长道:“陛下,歇息片刻罢,您整一宿没歇,这龙体怎能这般熬着啊,先帝若是知晓,不知得多么心痛。”
魏公公曾是先帝的内侍,看着穆安帝长大,也是穆安帝看着变老的老人。
一见到他,穆安帝仿若回到当初幼时,那个被父王谆谆教诲“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储君。
被魏公公这一唠叨,穆安帝放下手中狼毫,身子往后仰了仰。
他指着桌案上的一摞折子,笑道:“寡人若去歇息,这些,魏公公,你来?”
魏公公连连摆手,“陛下,您别开老奴的玩笑,这哪使得?这哪使得!”
穆安帝哈哈大笑几声,“玩笑罢了。几十年了,你怎么一点没变?还是这般谨小慎微!”
见穆安帝和颜悦色,脸色也比上朝前好了许多,魏公公大着胆子回道:“要说谨小慎微,老奴可远远比不上先帝啊。当年,先帝好不容易挖掘到的能人,也是殚精竭虑,藏了那般久,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