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被谢夫人“押”去了闻熙堂,一同到的还有府医。
府医把脉后,认真回道:“老爷夫人放心,家主并无大碍,着了风寒,这才有些咳嗽,吃上几副药便可康复。”
谢渊点头,开口放人道:“无碍便好,回去歇着罢。”
得父亲掩护,谢湛张了张嘴,一个“好”字还没吐出,谢夫人便当着众人阴阳怪气地道:“无碍?老眼昏花的人自然看不出他伤了。伤在何处,还不给我老实交代!别妄想唬弄谁。”
当着府医、侍卫、奴仆等人的面被夫人下了脸面,谢渊老脸一僵。
自个的夫人向来在子女身子骨之事上异常较真,心知这回是调和不了母子二人了,他与谢湛匆忙对视一眼,干脆端起茶盏,自顾自饮起茶。
被“队友”抛弃,谢湛挪了挪坐地笔直的身子,掀眸看了他母亲一眼,而后抬手挡着唇,假咳了声。
谢夫人目光笔直看他,不容他做假。
母亲脸上的神色,是他们兄弟们自小起,犯错后最怕的那种神色。
在谢夫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谢湛暗暗吐息,老实交代道:“腿上,一点小伤。”
谢夫人黑着脸挥退下人,大步上前,不容拒绝地朝谢湛道:“自个掀开。”
谢湛无奈,在父母和府医眼下,将裤腿掀了起来。
三人顿时面部扭曲了一瞬。
那纱布包扎地极为别具一格,歪歪扭扭不提,收尾处还系了个……蝴蝶结。
谢夫人眼神复杂无比地看向谢湛,谢湛却是神色自若,不觉有异。
府医咳嗽一声上前,打破尴尬的氛围道:“老夫给家主检查一番罢。”
谢湛颔首,“有劳了。”
诚如谢湛所言,他腿上之伤并不严重,但烧伤的伤口不似刀剑砍伤,要狰狞许多,加之扶萱涂抹的药膏为墨绿色,粘在伤口以及周边,甫一看过去,伤口便大了许多。
谢夫人一看,立刻泪眼婆娑起来,红着眼眶背过了身子。
谢渊上前,在她后背上拍了拍,而后问府医:“六郎的伤势可要紧?发热可与此有关?”
“回老爷,不打紧的,家主的伤被处理地及时,且以老夫所见,先前用的药膏也是极好的,发热非是因此伤,发热还是因风寒。”
待府医再次处理了一次谢湛的伤退下后,谢夫人再忍不住,拭着泪怒道:“谢长珩,你可还记得师长教育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今为了旁人,将你自个这身子折磨成什么样了?你可对得起父母?啊?”
谢夫人说着,鼻尖再度一酸,刚拭了的泪又涌了出来,她掩袖抽泣。
见母亲流泪痛哭,谢湛于心有愧,站起身,规规矩矩地朝谢夫人作了个揖。
忍了忍,到底还是说了那句:“母亲息怒,但她是我未婚妻,不是什么旁的人。”
谢夫人抽泣的动作一顿,放下锦袖,看谢湛。
她怎是忘了,跟前这个“铁头”还曾信誓旦旦过,非那位谁不娶,若是那位有什么意外,这儿子保不准执拗地活活磋磨一生。
谢夫人一时竟不知,是该庆幸那位平安无事,还是该愤怒这儿子不顾一切相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