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郎君谢湛出现在教舍,远麓书院当真能称得上一句蓬荜生辉。
“闻书堂”内,不止学子,便是旁听的讲郎们皆是凝神静气,静待谢湛能传授本事一二。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比起旁的讲郎教授六艺,谢湛一开口,不谈诗词,不谈经义,而是直接将讨论提升到了另外的层次——那便是口谈策论。
所谓“策论”,便是指议论政事、向朝廷献策的文。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不免神色多变起来。
大梁当下,朝廷仅仅设置有教育士族公卿的子弟们的国子学和太学,扶以言两年前曾提出兴办乡学,也因去与各郡县商谈途中为人所害,不了了之,总之,没有给平民百姓的读书之地,而远麓书院兴办目的,其实是为了弥补这个缺失,普及教育。
在此处,学子们主要是被教育的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便是其中有人至朝廷为官,也会因他们身份低下,无论如何优秀最终仍会被评为“下品”,担任存在感极低、权限极小的微末小官。
要让他们此刻如身居高位之人一般针砭时事,论大梁当下朝廷弊端,向朝廷献策,众人诧异之余,不觉都有些才短思涩,知小谋大。
因而,谢湛话落,一时之间,堂中便蔓延着死亡一般的寂静。
扶萱挑了挑细眉,与扶谦对视。
谢湛这是在给他们“言传身教”,无形中告诉他们,真要让这些人如士族子弟一般入仕为官、有所作为,便需得大胆拓宽思路,不可拘泥于只学当下浅显的几艺作罢。而往前那些用在他们之间的考核,也不仅要考察他们是否有坚实的文学基础,还得真的考出其中观点深刻、见解独到的答主才是。
在学子们生疏地谈论话语中,一堂发人深思的课堂结束。
谢湛与常瞿饮了一回茶,就《西蜀录》的半本初稿与之谈论一番后,这才离了远麓书院,登上回府的马车。
他弯腰登上马车时,扶萱已趴在车厢内的矮几上,睡地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