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到只剩最后一人时,谢湛喊了声“停”。
他的人纷纷退后,夜雨冲刷干净冷芒之上的血迹,他们的长剑像从未拔出过一样,静静回到剑鞘里。
“我的人呢?”
谢湛语调冷淡,不愤怒,无情绪,气势却强大到无以复加,立在他身后诸人之前,却是尤有领着千军万马之感。
黑衣人弯腰捂着腹部,痛苦地道:“晚了。”
谢湛眼中闪过一线寒光,又被他极速收敛,他若有所思,突地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他身后的石清和众人流露惊恐神色,谢湛若无其事,开口再重复了一次话语。
他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希望,这是代表扶萱性命无虞的信号。
谢湛极轻地哼了一声,似不屑,似嘲弄。
未等那人开口,他轻飘飘地朝石清道:“将他送回他家主人那处了去。”
言毕,他便长腿踏上檐下台阶,直往后院方向疾行。
在谢湛去寻扶萱时,院落墙头处,亦有一个湛蓝长袍之人跃进来,悄无声息地进了内院,悄声地推开了一间一间厢房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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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萱心中慌乱不已,她的眼睛被人蒙上,嘴里被人用布条死死勒着,被人扯住胳膊带至室内,手被反绑束住,只听得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那些挟持他们的人低低的交谈声。
彼时下了马车后,不无意外的,她和张瑶的反抗毫无效果,两个彪汉三两下便将她二人制服。对方人数众多,为了保命,她就是握着了袖箭,也并未不知轻重地使出来,好在她袖中还有个匕首,换男装时,从女装的腰间取下的。
她鼻尖还闻得到张瑶身上的香味,还有一些霉味,想必二人同时被关在了哪处不常使用的屋中。
脚步声远去,房门“吱呀”一声阖上,四周静了下来。
扶萱低低地“呜呜”两声,用此方式呼唤张瑶,待她喊完,果不其然,张瑶也低低地“呜呜”两声做出了回应。
黑暗之中,没有双手支持,扶萱不能也不敢直立行走,只得保持坐地姿势,边用脚试探周遭,边将臀往张瑶的方向挪动。
终于挨靠住发抖的身躯后,扶萱侧身,用手指摸索到张瑶的手,在她手背上艰难地写下一个“刀”字。
张瑶“呜呜”两声,向扶萱传达她懂了意思。
扶萱便用自己的袖口去蹭张瑶的手。
张瑶颤抖着手,如扶萱暗示的那样,用手指去探扶萱袖子里的刀,抓到后,再去探扶萱的袖口。万幸的是,对方在绑扶萱时,那些麻绳并未将扶萱的袖口全数封牢。张瑶手指探到缝隙,而后扯住就着缝隙不快将其扩大,虽有些艰难,但终是慢慢地将扶萱的整个袖口从麻绳中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