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丈夫的话,王夫人本也愁绪如麻的心中,更添了一堵。典雅灵动的面上,只剩愁容。
这个月定下来?这不天方夜谭么?本月就还有个六日,两大世家的联姻大事,能是说定就定的?
她身旁的贴身嬷嬷见她锁眉沉思,上前帮她揉上太阳穴,宽慰道:“夫人,老爷的命令虽是急了些,但话亦有几分道理,七女郎的事一直拖着,可不是件好事。”
王夫人叹了一声,“我如何不知晓?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又有什么法子。别说她主动过了,便是谢家那位主母也与我通过气,予了压力。可那谢六郎就是不松口,咬着有道圣旨在,并不再谈联姻之事啊。”
嬷嬷道:“夫人莫要多虑,此事既是谢夫人支持,那便好办多了不是?”
王夫人侧目,“你的意思是?”
嬷嬷躬身往王夫人耳边,“奴记得夫人手中是有请帖的,过几日便是谢夫人生辰。年年皆在府中中规中矩地办,没甚趣味儿。不若夫人主动邀请谢夫人,至个别处游玩,办些花样出来。”
王夫人眼神忽亮,点了点头,“有些道理,那生辰宴总归是要子女同行的。可……也不能强迫牛头饮水。”
嬷嬷提醒道:“夫人可是忘了,娘娘那处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大可命人去求一份来,用在二人身上,保准一次即成。届时还怕这亲事定不下来么?”
听到这般建议,王夫人不禁笑了一声,“我是越活越不如你脑子好使了。我明日便递个帖子进宫。”
嬷嬷叹气道:“夫人进了这王家,这么一大摊子家业,日夜操劳,费心的事还少么。就连三房的事也免不得操心,奴可是替夫人捏着把汗,深怕夫人身子过于劳累,累出个病痛来。”
王夫人轻提唇角,“三老爷闲适惯了,整日醉心游玩山水,尚玄修道,夫人亡故后又不愿续弦,艾姐儿也是没了亲娘疼爱,嫁我那侄儿,多少也是委屈了些。偶尔找到我这个伯母和姑母说些话,我也不好拒绝。”
听到这话,嬷嬷夸奖道:“三女郎倒也是个心性能沉下的,出嫁后安安稳稳的,贤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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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听风苑,书房中。
叩叩声响之后,随谢湛一声“进来”,石清手持一沓纸张上前。
谢湛将手中狼毫置于五峰玉床上,下意识便要抓起折扇在手中把玩。
长指在桌案上探了几探。
没有。
桌上空空如也。
倏尔记起,是被某人抓在手中打了他一番便气愤地带走了,他唇角勾了勾,这才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沉声道:“有何发现?”
石清将纸张放到谢湛桌上,回道:“第一张乃是三月南郡公与扶尚书巡视豫州时,所接触人员的名单。第二张乃是五月南郡公再巡时,接触之人。两次,豫州皆有一位名‘李茂’的人全程随同。”
“他是何职位?有何问题?”谢湛抬眸问。
石清解释道:“他是七品西阳郡郡丞,此人身份不显,但原先不过是个乡野大夫,入职乃是受余翼举荐。举荐原因乃是,某次曾于锦香山救治过余婧妍。但是,此人上个月死了。”
这话一落,谢湛不禁蹙起眉头。
这世上不会真有这么巧的事。
江乔送了毒草给余浩,而扶以问的随同又是余翼手下的人。都是余家的,其实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恰恰没了关键人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