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丝竹管弦之声盈耳,不远处,汤池边的杨柳枝头残月如钩。
想起扶萱在他怀中扬着小脸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物,谢湛提着唇角,一杯接一杯吃酒下肚。
他要什么,她便给么?
半晌之后,谢湛看了看手中空空的杯盏,提了提空空的酒壶,忽觉头重脚轻。昨夜验尸,吃食上没甚胃口,现下,是当真体会到了空腹吃酒的坏处。
筵席近尾,谢夫人起身,朝尚未离去的宾客说道:“城中已近宵禁时辰,今夜莫如各位便歇于此处罢。”
众人客随主便,自是无有意见,跟随着上前带路的奴仆,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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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凉的夜风一吹,本应是能散去不少酒意的,可谢湛只觉得分豪未减。
暗忖着自个酒量是愈发下降了,一壶而已,竟是如此连视物都出现了重影,他揉着眉心,推开了厢房的门。
甫一迈进,便有甜香沁鼻,谢湛心腔震了震。
在入门屏风边,他闭目几瞬,定了定神,这才睁眼往内里挪步。
两盏豆大的灯盏幽幽亮着,立在厢房居中靠里的架子床左右,屋中香炉似有青烟袅袅,盘旋往复。
因着酒意浓烈,眼前之景,直让谢湛脑中虚虚幻幻、朦朦胧胧。
他又揉了揉眉心,继续进了两步,倏尔间,一袭红衣女郎俏然站在了他身前。
谢湛睁了睁醉的有些散的瞳眸,拼命盯着女郎的面容看。
并不太清晰。
可这衣裳他识得,与那日她来谢府参加雅集时一样,白纱绣赤花,与曼珠沙华一般艳丽的抹胸和披帛。